周秋萍矢口否认:“哎呦,您可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进货便宜呀,现在是拿着钱到厂里都拖不到货。出厂加一次价,运出来还要再加一次价。你看我今天卖的多吧,其实真正落到我手上的也就百把块钱。其他部分全都得拿去疏通门路,不然人家凭什么给我货呀?都是手上有权的吃肉,我们最多喝点汤。”
宿管将信将疑,一时间觉得她嘴里没一句真话,一时间又认定她的确没多大能耐,不然哪至于叫人直接抓去做结扎呀。
连儿子都没生哩。
她眼睛落在装国库券的布袋上,又开始感叹:“你就别谦虚了。别说床单,就是国库券,你也要挣不少吧。”
周高氏先前一直憋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你不是说国库券不能当钱用吗?你拿这些在手上干什么?”
周秋萍露出茫然的神色:“我去信用社的时候,人家告诉我国库券的利息高唉,是存钱的两倍。我琢磨着,与其把钱存进信用社,不如拿国库券,好歹也能多得点利息。”
宿管这回终于噗嗤笑出声,在心中暗哂,农民就是农民,没见识,估计连国库券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
她怀揣着隐秘的怜悯,决定提点一句:“那你要等到猴年马月啊!”说着她又冒出个念头,“你是不是有门路把它们转手卖出去呀?”
周秋萍愈发茫然:“这还能卖呀?上哪儿卖?信用社没说能卖呀。”
宿管这回相信了。个体户能挣钱,只是因为运气好,碰上了这个时代。要说他们多聪明,还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