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高氏却入了戏:“我觉得呀,他肯定不像你阿爹,他多喜欢女儿啊,又不嫌弃。”
现在想想,自己这辈子过得真是窝囊。怎么找了这么个男人?唉,其实也差不多,其他人未必更好。
周秋萍扶额:“咱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行了吗?现实点儿,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的。对了,拖拉机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人租啊?”
说到挣钱的话题,周高氏可算来了点精神:“租出去了,都做圩埂了。可惜今年情况不好,本来说要修条路的,会用不少拖拉机。莫名其妙的,路就停了。”
周秋萍解释道:“国家在停基建项目,好控制通货膨胀。等到情况缓下来,还是会加大基础建设的,不然没办法发展,也解决不了这么多人的工作问题。”
周高氏突然间冒出一句:“我越想越觉得这事说不清楚。”
“什么?”
“就是挑圩,凭什么呀?发洪水了,就淹农村不淹城里吗?那为什么挑圩的活都是老农民干。我们也交三粮四钱的,又不是白用国家的地。越想越觉得亏。修路要我们交钱,办学校也要掏钱。咋城里的路一条接着一条修,学校一个接着一个盖,城里人咋不收摊派款?真是啥都欺负我们老农民。”
周秋萍快笑死了。
她上下两辈子,当真头回听阿妈诉说对没生男丁以外的事情表达不满。
她哪知道周高氏最近正陷入强烈的愤怒情绪中。
先是想到了自己吃了一辈子苦,在娘家当姑娘时做牛做马,有一口吃的都要先紧着爹和兄弟。最后她和他娘只能靠着洗锅水里煮野菜,撑着一条命。
等嫁人了,以为能当家作主了,结果上面有公婆,轮到他们小家的时候,吃的喝的还是得先给丈夫。她饿的眼冒金星挺着大肚子在田里干活,晕过去了,能送到她嘴里的也就是一碗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