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不用周秋萍和母亲说,高女士就心知肚明。真应了那句话,谁都无法感同别人的身受。
上楼睡觉时,高兴同志突然间冒了句:“不晓得咱村里的小学咋样了,要不要再修个新房子。”
没等旁人搭话,她又摇头,“算了,别到时候割我资本主义尾巴,追我钱从哪儿来的。”
赵老板无所谓,因为现在人家已经变成华侨了。想敲竹杠的人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外来。她不行,到时候大盖帽一来,有理无理她都得倒霉。脱层皮是小,搞不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朱莉原先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现在却福至心灵:“要不,奶奶,你也办个移民吧。这样他们就不敢动你的财产了。”
高女士吓了一跳,本能地摆手:“我不要,我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我不要当假洋鬼子。”
也是朱莉算稍微了解些内地人的想法,不然她这话太得罪人了,朱莉家人就有移民加拿大的。
从出国到现在一直多看多听基本不说话,简直跟影子般存在的田彩霞这会儿出了声:“其实也不是换国籍,我听他们说了,分成白卡、黄卡和蓝卡。白卡有半年到一年的居留权,黄卡是一年到三年,蓝卡是六年到15年。想改国籍还要再申请。”
高兴同志瞬间就心动了。
倒不是她流连忘返,在老太太心里,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外面再好也赶不上自己家。可她羡慕这份自由啊,不用小心翼翼,成天担惊受怕的自由。
而且老太太还存了个不足以为外人道也的心思,那就是万一有啥不好,她有外国的居留权,她就能把家里人都带出去。
逃过荒要过饭躲过日本鬼子经历惯了城头变幻大王旗的老人有种近乎于矛盾的心理,她爱国她希望国家好,但也怕自家孩子稀里糊涂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