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少年将军……”许观尘被萧贽握住的手,攥紧了,“是我兄长,他在临阳镇战死。”

“对不起啊。”萧绝拍拍他的手背,“不过你兄长还是很厉害的。”

夜深,虫鸣渐息。

萧绝将空了的酒坛倒扣在石板地上,身子往后一仰,倒在石阶上,道:“你在雁北待过一年,雁北有一首歌儿,你会不会唱?”

“哪一首?”

他唱得轻,记不得的地方,就哼着带过去:“牵马饮天山,满河白月光。蛮人夜侵袭,敌血洗长枪。……夜来千帐灯,闻处有群狼。阿姊前日嫁,稚子学扶床。妇孺耕田垄,相犁不成行。……望尽屏障里,何处是我乡?”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萧绝站了起来:“天晚了,不打扰你了,我娘还等我回家喝汤呢。”

他提起空了的酒坛子,跑了两步,一点脚尖,就翻过了围墙。

此时起了风,许观尘抽了抽鼻子,握着萧贽的手站起来:“冷了,我们也回去吧。”

这一晚许观尘睡得并不好,他梦见临阳镇里——他在雁北一年,曾经去过这个镇子,那镇子被大火烧了个干净,收复失地之后,重新建了起来。

他梦见临阳镇里大火冲天,果真像是太阳落下的地方。渐渐坍塌的土围墙,一柄长剑立在上边。

那上面,只有一柄长剑,却没有兄长许问的头盔。

许观尘站在沙丘上,身后山脚下,开遍一种叫做知节莲的白色小花。他唤了一声“哥哥”,从梦中惊醒,一探额头,面上全是冷汗。

萧贽伸手把他抱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

他醒来的时候,还是清晨,天光熹微。他再无困意,窝在萧贽怀里发了会儿呆,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