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 海芙约特是不相信什么命理的。
白音本来还说连名字和照片都没有, 这样不太好调查吧, 没想到海芙约特的朋友如此靠谱,大师的基本资料,在第二天早上就被送到了早餐桌上。海芙约特也奇怪了一声:“他过去没这么神的, 最近突然像是能住在调查对象家床下面了似的。”
大师姓吴,名为子。听起来就像是玩了个“无为”的谐音梗。本身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走南闯北大半生, 跟着道士出了家, 一直在以赊刀人这个职业为生。
吴为子如今就住在江左的一个乡下, 寻山北。
白家的老家好巧不巧,正在寻山南。
顾名思义,两个村子依寻山而建,一个在寻山的南边,一个在寻山的北边。白音除了清明上坟外,几乎没怎么回过老家,但他爸爸从小却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以此推断,他叔叔萧邦当年来c国避祸,应该也是生活在寻山南。
“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知道萧邦过去的原因。”海芙约特觉得一切都能说得通了,这就是个一直在行骗的骗子,如今总算捞到了一条大鱼。
王一却不这么认为。他最近玄幻小说中毒,总觉得这位吴大师并不简单:“萧先生当年在村里用的是化名白邦,他如果不会点本事,又怎么能够把当年小山村里的小男孩,联系到如今国外的神秘富豪身上?”
白音觉得他俩说的都有点道理,但还是更偏海芙约特一些,因为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觉得世间万物都该有个合理解释。
就好像吴大师让他带的那把伞,虽然白音没有想到伞的用途不是挡雨而是挡水,但那辆洒水车完全可以是提前安排好的。毕竟他们相约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吴大师提前确定过的。哪怕那真的是市政的洒水车,也不排除吴大师提前踩点、故意安排在这个时间见面的可能。
总而言之,白音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真的很难相信眼前的吴为子是个什么玄学天师。
“我不是天师,还没到那个本事,不过,这世间很快就要出现天师了。”吴为子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在白音想到这里的时候,颇为严谨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便认命地长叹了一口气。在和王一道过谢后,他重新挂好了布袋,准备离开。
但白音却拦住了大师:“微信,支付宝,还是现金、pos机?”
吴大师满是沧桑皱纹的脸上略显错愕,这回是连他也没有料到地展开了:“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不相信我吗?”
“我确实不相信啊。”白音实话实说,“但我叔叔相信。”
叔叔宝石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和白音的想法相左,包括这回白音觉得肯定是个骗子的大师,叔叔宝石还是给出了应该给钱的结果。白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叔叔的意思来:“您需要多少钱?”
吴大师也没客气,当下就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手机,打开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了起来。
有零有整,一共37万2674块。
白音愣了许久,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当然,也不少,只是他更加奇怪这个数字是有什么讲究:“一定要这么给吗?”
吴大师皱着眉,思考了一下,然后才道:“没什么讲究,只是我确实需要这么多钱。”
一个孩子在公立幼儿园的月托费,每个月最低大概也要460,抛去寒暑假,一年十个月,三年就是13800。小学义务教育的学杂、课本费一个学期大概是230,六年十二个学期就是2760。初中三年,一个学期310,三年六个学期就是1860。高中不是义务教育,有学费的额外开支……然后是大学……加上一定的通货膨胀……
吴为子尽可能地精确到了个位数,这就是一个孩子上学的成本,还不包括他的衣物、生活费、补课班等额外的东西。这些吴为子另有打算。
这也是白音最终愿意给钱的原因,在海芙约特那个朋友给出的调查信息里也有写,吴大师最近捡了个与他一样无父无母的孩子,但幸福的养父子生活并没能维持多久,大师就被检测出身体状况堪忧。
连医院给出的诊断报告,海芙约特那个神通广大的朋友都给白音复印了一份。
县里的医院给出的意见是,让大师再去市里、省里更大更好的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但大师却拿着不多的钱,买了张来江左的车票,风餐露宿等到了白音。
一如他未雨绸缪地给孩子织着日后的毛衣,他想试试看,能不能给孩子凑点学费。
“这钱,我叔叔说可以给,但我个人还是坚持这不是赊刀的钱,而是给孩子的学费。也希望您能去医院再好好查查,不要这么早放弃希望。”白音本想凑整给个五十万,但大师却只坚持要了他缺的那三十七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