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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执炬的礼物, 则被放在了一个硕大的纸盒里, 大概是霸总的审美都差不多, 叔叔选的礼物盒子也不约而同地用了黑色, 在盒子外面还打了一个十字交叉的缎带,汇聚点上黏着一个工工整整的双层蝴蝶结,可以说是非常有气氛了。

等打开盒子, 白音和霍执炬就一起看到了安安静静摆放在里面的……工兵铲。

白音:“???”

霍执炬:“???”

那铲子上还打了一个金银色的蝴蝶结,但再高大上的配色, 也改变不了这是一把铲子的事实。

不过, 说工兵铲有点草率了, 白音也不太能分得清楚这些工具的具体叫法, 还是说铲子比较保险。

新的问题,随之而来,白音茫然地看着霍执炬:“我叔叔为什么要送你一把铲子?”

霍执炬也是一脸茫然的回看,他也不知道啊。不过,霍执炬很快就发现了一同放在盒子里的贺卡,上面是萧邦亲笔写的祝词,他跨越时空再一次祝福了侄子和侄媳妇新婚快乐,然后才切入主题。

【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选在江左的公墓前送你们一把铲子。

——那当然是为了挖土啊。】

萧邦同学讲了一个好冷、好冷的笑话。

传递员先生倒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配合着他们的阅读,掐着点笑了好几声。只不过是面无表情的那种笑,演技实在是有些糟糕。等发现白音和霍执炬看过来后,传递员先生就收敛了笑声,危言正色对两人道:“那么,请跟我来吧。”

一行人从停车场下来,步行走入了公墓。

整个江左的西南公墓占地十分广袤,风水极佳,是江左五个公墓群里最大的一个,也是人流量最多的,不管是不是清明等祭祀高峰,这里都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进出着形形色色的人。

这里的人真的太多了,白音一直记得当初他和弟弟来送父母时的场景,火化要排队,领骨灰要叫号,乃至是下葬仪式,都要等工作人员忙完上一家去世的老者。过分现代化的办公大厅,让白音在恍惚间,甚至有一种自己不是来送父母最后一程的,而是要在银行等着办什么业务。

白家父母是意外去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准备,白音和白乐兄弟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与丧葬有关的生活经验,甚至是西南公墓,都是俩人头一回来,有太多颠覆他们认知的事在接连上演了。

折腾了两天,爸爸和妈妈才终于得以安息入土。

弟弟白乐当时整个人都非常暴躁,宛如一个行走的炮仗,一点就炸。他至今提起来这件事,都对西南公墓没什么好脸色。

准确地说,白乐当时就想给爸妈换一个公墓,但白音没有同意。

和已经花出去的丧葬钱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这是爸妈生前有次不知道提起什么话题时顺嘴说过的,如果要选,他们会选择西南公墓。

白乐对此很不理解。

白音倒是在事后觉得自己大概懂了。说实话,白音在前往公墓的路上时,一直都很担心,如果这里太过孤寂清冷,整个气氛都压抑难挨,他还能不能分出心来已经时刻处在爆发边缘的弟弟。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反倒是到了公墓之后好了一些,被过分的现代化冲散了很多悲伤。哪怕是白乐,当时都只顾得上生气。

这大概就是爸妈想要葬在这里的原因吧,哪怕在人生的最后,也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够不要太过悲伤。

白家父母的葬礼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生前认识的员工、朋友,能赶来的都来了,甚至有些叔伯人在外地,连夜驱车,一大早才从高速上下来。每一个人都送上了厚重的礼金,生怕还没有长大的白音和白乐兄弟捱不过这一遭。

他们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爸/妈是个好人。”

可惜,好人不能长命。

白音从短暂的回忆里抽身出来,跟着霍执炬一起走进了墓地,他发现这里又扩建了不少,只在短短不到两年多的时间里,一座座新碑拔地而起,彻底改变了公墓原有的布局。幸好,白音当时就想过这个问题,记忆爸妈的墓地所在时,没有很死板地只记几排几列,还记住了周围几乎不会怎么会挪动的庞大雕塑,还拍了照。

这也是在爸妈去世后,白音才知道的“常识”,想要在浩渺的公墓里找到一块小小的墓碑,比在庞大的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车可要难多了。因为一眼望去,所有的碑都是差不多的。虽然白音大概宁可自己这辈子都不用知道这样的常识。

传递员先生却目不斜视,直接带他们就走到了白安和王怡夫妻合葬的碑前,因为就在它的旁边,正有一块新盖的、盖子还没有合上的安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