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按不动声,所有人都只盯着前方,表情严肃平稳呼吸,我们就这样一趴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我脾气急,根本蹲不住,又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有绝对的耐性,果然是现代人就是浮躁啊。二爷转过头来抓住我的手,作势让我跟着他深呼吸,本来我以为我能稳下心来,可是他炽热干燥的大手隐隐传来他心跳所带来的血管跳动,还有夜色里难得一见的认真,我反而呼吸更快了。
我趴在草丛里抓耳又挠腮的,三娘都暗中犯了好几个白眼,冲我比了个口型,说我坐不住,猴脾气。
那边二爷又不肯松手,还在抓着我的手,我心里更烦躁了。终于二爷又扬了扬绿色旗子,队伍开始缓缓前进,而在我们面前极远处的柔然人也开始行动了。他们猛然呼啸起来惊吓狼群,几个老猎手甩起绳索准备套狼,而山谷中紧接着传来了狼群因为躁动而踩到机关的哀嚎。
我们这边只保持了射击距离,只消在往前走几步,柔然人就全都在新改造的火枪的射程范围内。二爷还是按兵不动,我们的士兵都有着和狼一般的耐性,他们毫不浮躁的等待着,直到我听到山谷最深处月亮阴影的狼群中爆发了低沉的头狼的嚎叫,狼群安定下来准备开始反攻。紧接着柔然人也爆发了呼号,仿佛是给即将来的热血奋战打气。
草原民族的粗犷呼喊和狼嚎声混合在一起,我心中也仿佛沸腾了好战之血,紧接着狼群就开始了反扑,我隐隐看见了猛然跳起的獒犬和狼群打斗在一起,柔然人分成两层包围,有狼群逃脱第一波柔然人的包围,却仍然死在了紧跟在后面的第二圈人手里。
我疑惑的看向二爷,不知道为何开始了我们为何仍不行动。却看着二爷紧紧盯着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头戴圆毡帽两侧挂满天青石的男子,他还未有动作,直到狼群中窜出一只白色巨狼,猛然扑向那男子,他才猛然拔出重刀,一刀砍向白色头狼!
那人就应该是达阿赤!
二爷也在于此同时猛然起身举起红色旗子,传令官同时举起,一百多人猛然同时从草丛中霍然站起,我手中拿着一柄火枪,所有的火枪手往前迈出几步,就在柔然人仿佛感觉不对回头时,第一波一共三十人左右开枪射击!我再一次握住了枪,虽然简陋但木制的柄带来了与众不同的后坐力。只能填装一发子弹的突火枪射击后,第一拨人立刻蹲下填装,每一组的第二名火枪手起身射击,交替进行。
这次设计没有准头要求,却一定要快速,密集。所有人的填装动作都是在这十几天拼命训练的结果,巨大的枪声回响在草原上,不但惊动了狼群,也惊醒了仍然大刀大枪冷兵器作战的柔然人。虽然火枪早就被发明了,但想到我虽然不太懂却仍在在改进的过程中做出了努力,我心中有一种交错复杂的感觉。一直给士兵救死扶伤的我也竟然开始制造武器了么?
二爷负责观察只会,我们所在的小队里只有我一人手持火枪,我所有的弹丸都装在口袋里,而拿不太清晰透明的琉璃片磨制成的小型望远镜就被我粘在枪管上,我的枪口从头至尾都只对准了达阿赤。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背后的危险,而也很快意识到武器能在两三百米以外攻击,他更开始在人群中一边砍杀一边躲闪。
“这个懦夫!躲在自己副将身后算是什么?!”我吐了口唾沫怒骂道,根本顾不上被后坐力震麻的右肩膀。
狼群仿佛得到了信号,被柔然人身上的血腥味道所刺激,上百只狼突出重围,但他们并不逃走,而是将柔然的士兵当做羊群后的加餐!背腹受敌又受伤的情况下,柔然人怎么能抵过这几百只疯狂的狼群,而白狼也拼命撕咬着,追赶着不断举刀砍杀的达阿赤。
“他们要往外逃了!因为知道山谷里有自己布下的机关。”二爷轻声道。忽然在草原明亮皎洁大的仿佛能触碰到的月亮中,无数箭矢仿佛从月亮上飞下来,直直插入我们面前柔然人所在的这片土地。眼见着还未有人逃到我们面前,枪兵和刀兵还未动手,柔然将领已经死伤大半。
几十只脱缰的獒犬不敌饿狼,朝我们的方向疯狂奔来,一片哀嚎与开枪声的巨响里,二爷起身大叫道:“枪兵准备!”
獒犬形成一队朝我们冲来,明显不是四散而逃,而是被命令的想要打头阵从我们这边冲出一个缺口来!而十几将领紧跟着獒犬,想要通过獒犬开辟的缺口。
我一阵心急,二爷开口:“所有枪手朝獒犬开枪,枪兵刀兵保持原位置不动!”
我换子弹的动作更快了,几十人同时开枪,杀死了十几只獒犬和几名将领,却仍然有十几只朝我和二爷的位置而来!我纵然枪法比他们几人好了许多,却仍然力不从心。猛然看到了跟在犬队后狂奔的将领,打头阵的就是达阿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