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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龙椅下首的座位传来达阿赤粗犷的笑声:“还是算了罢,中原女子我消受不起。我们柔然女人不涂脂抹粉说话泼辣,性子勇敢,我还是回去等两年抱个柔然婆娘吧。”

皇上笑起来:“不忙,反倒也要她来了,不为我们献支曲子也不太好。”

说着我就听着太监拍了两下,一帮手持乐器的女乐师拥着我步入两排宴席中间的大理石空地往前走去,我使劲憋出笑来,故意让脚底下迈起小碎步,眼睛却使劲盯紧了那坐在正坐上一身黄澄澄的曾经的太子殿下,他笑的一脸柔和,我却几乎要冷笑出声。

鳖孙,要不是我可不敢跟小白女主似的在皇上面前又唱月亮之上又大跳脱衣舞的,非轻功上去把你脑袋上那金冠揪下来!

我视线看着身边的姑娘福了福身,也连忙动作不标准的行了礼,我身后的乐师手中拿的正是玉箫,我只需假吹,她顶替我就是。我刚学的怎么握住箫,也跟着装模作样的吹,背后那乐师水平果然不是盖的,箫声仿佛能传遍整个空旷的宫殿,时儿低沉时儿高亢,我虽是个粗人,也知道她水平相当高,于是在殿前更不敢出了状况,赶紧拿着玉箫摆出一脸陶醉的表情。

也不是说自己太小心,只是我心里明白,若是我不小心出了什么状况,皇上可能因为二爷的原因不会动我,但我身后这些可怜的乐师就要遭殃了。

虽说什么御前盛宴不出点风头就不算推进故事情节,可我是当真不想拖累她们。

正吹得高亢处,耳边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我微微睁开眼来,就看见了在一边端着酒盅笑吟吟望着我的二爷,他比我轻松多了,偷偷冲我比了一个好的手势,挑了挑眉毛。我忍不住想笑,赶紧不去看他,垂着眼去找那达阿赤到底坐在何处,却一瞥眼看见了满面阴郁消瘦了几分坐在皇上身边毫无笑意的十一,只是那眼睛依旧直直盯着我。

等到一曲毕,全场响起拊掌声,我才看清了坐在主座另一边的达阿赤,他倒是脸上挂满了讽刺的笑容,有几分觉得可笑的摇摇头。

“怎的?达阿赤将军认不出了?”皇上笑起来:“步辞,快去给将军斟酒。”

滚你大爷,你当老娘是侍女啊。我这话也只敢在心里骂一下,却只能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走过去,避免自己踩到裙角,拿着酒杯站在案几旁边,别桌的宫女都是跪下斟酒,可我对二爷的仇人我曾经交过手的对手跪下,是不可能的事。

我刚准备提提裙子找个不会叉开腿的姿势蹲下去,就听见达阿赤摇头笑道:“皇上,我真不知道为何要把她弄成这副样子,除了美还有什么。除了看起来就是画出来的雕琢好的美还剩什么,她靠的是能力才毁了老夫这只眼,我打心眼佩服也认为自己是曾经输了,您却让赢了我的人打扮成这副样子给你们的大臣取乐表演,这就是贵国羞辱人的方法么?”

我听着这话简直心里给点了32个赞,却见着皇上脸上有点僵硬了。

“再说,瞧她刚刚这么紧张,我也不知道步辞在贵国是个什么官品,但见着刚刚又是行礼又是要让她斟酒的样子,我就不乐意了。”达阿赤还是心直口快。

皇上笑起来:“看起来达阿赤将军果真对步辞姑娘早有意,一眼认出不说还那么维护,果真是有情有义。只可惜朕以前竟不知道,早早将神医许配给了付大人,付大人你这可要看好了,原来步辞姑娘竟是个如此的美人。”

“朕决定特指步辞,做柔然国觐见接待使,若是达阿赤将军有什么想法,不如就说给特使听。”皇上笑道。

“可别再让这位悍将穿成这副样子就好。”达阿赤笑起来,他拿着杯子,我以为他要我斟酒,偷偷翻了个白眼,刚抬起酒壶,却看他猛然抬起手,指尖弹碎酒杯朝我一拳袭来,我猛然一偏身子躲开,条件反射抓住他手腕,脚下一踏转身肘尖击向他腹部,达阿赤伸手格挡,我铁手早已有准备,手握玉箫已然抵在他喉咙处。

达阿赤被玉箫顶住,却笑得爽利:“瞧着,这才是那位赢了我的女将本来的样子。”

皇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却有几分阴沉。我这手抓紧了酒壶,就在达阿赤粗犷笑声荡在宫殿中之时,我踏在案几上,酒壶中的酒泼了他一脸,他笑声僵住了。

“我说你啊,在我们地盘上,能不能别这么嚣张啊。现在是老娘给你敬酒呢,你倒戏耍我来了。”我冷笑道:“并不是我说话狠,既是坐在下手的,就应该知道是来干嘛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鄙夷与嘲讽算是怎样?你很嚣张啊。”

我觉得我一定满脸流氓样,但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脸上露出了一种暗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