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明笑:“哎哟你装什么呀,明知道我会来蹭。”
言玉道:“我这笛子都快成训狗的玩意儿了,一吹你就到点来蹭饭,夜里再一吹,你就到点入睡。”他虽这么说着,却还是站起来往厨房去了。
崔季明屁颠屁颠跟上,跟着言玉走进她院里的小厨房,抱腿将自己塞进小桌小凳的缝隙里,捧着脸等加餐。
言玉挽起皱皱巴巴的袖口,露出一截玉骨消瘦的胳膊腕子,脖子上挂了个油乎乎的脏围裙,他平日里一副多年酸腐的穷书生样子,如今再颠了颠手里的铁勺,一身烟火味道的清寒。
按理说这么个世家,言玉好歹是个管事儿的近仆,单凭着跟贺拔庆元与崔式做事的地位,下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舔着,他总该有一点仗势欺人一步登天的样子来。
可言玉老是穿不完的发白旧长衫,挂在瘦削笔直的脊背上,更显的一身啃不动的硬骨头。
唯有那张脸,温和平静,偶尔对崔季明露出几分无奈的宠溺,发丝缱绻垂在背上。
崔季明正望着他侧脸,不料一筐洗的半干不净的铁棍山药从天而降。
言玉道:“想蹭口饭,好歹有点干活的诚意,削了皮给我。”
崔季明笑吟吟,伸手捏住那铁棍山药,从后腰拿出她那贴身的小匕首来。
这么个四六不着的浪荡子百年难得一见干点人事,当真稀世罕见,言玉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