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贵族胡汉混合,善骑射,着胡服,多出武将与长安近臣,意气风发,尚武尚食,痴迷西域进贡,基本那帮喜欢跳舞奏乐的贵族大多数属于偏北地的贵族。
北方贵族按地域分便是山东豪族与关陇集团,按姓氏分,有虏姓与郡姓。虏姓主要是贺拔、尉迟、纥奚等等鲜卑贵族为主,郡姓泽以关中、山东二地的贵族为主,包括崔姓在内的五姓与韦、裴、柳、薛、杨这一类的关中高门大族。
当然这些高门世家中,先晋之时大部分也将主心骨南迁,比如清河崔家的余杭分支、二堂嫂出身的太原王氏祖上也有大部分同胞迁往南地。大邺的北方贵族一般指的是这些姓氏中留下来曾辅佐前朝拓跋氏的那几支。
其中崔夜用所代表的长安这一支崔家,乃是北魏崔挺后代,就是北地汉人的代表之一。
不过就算这种从南北时期就呆在北地的崔家,也有一种文人的矜持和傲然,和鲜卑贵族不太合,你就能想象出那些一直扎根在南方的氏族大概是什么样子了。
行猎场上,他们也有参与,身着窄袖骑装却仍然能从发式、胡须和气质上辨认出来,家族成员较多,相较于北地贵族的意气风发,他们稍显得沉默与固守,优雅与矜慢,不过毕竟大邺社会风气就比较随意,他们也沾染了不少。
相较于前朝北魏还带有部落痕迹的并不完全成熟的政治体系,大邺立国之初,更多的参考了南地的制度与规章,也就使得南地官员对于官场更加如鱼得水。尚诗痴棋,多出进士学者,他们对于长安这样的北方城市也影响巨大。
南地氏族以永嘉之乱南渡的侨姓何、谢、萧、黄以及五姓为主,与东南本来就有的几大姓氏姻亲,形成了南方的家族团体。
不过,南地贵族的矜默不代表他们是弱势的一方,他们占据了大邺各地的实权官职,也代表了大邺知识文化、文人气派的最高水准,默不作声的耳濡目染的用高逼格文化水平统化着大邺。
不说已经人丁凋零的贺拔氏这一类鲜卑贵族还想着学南人,就连崔氏这类关中、山东五姓,都开始想和南地氏族通婚,与南迁的同姓氏族联系归宗。
嘛,不过人大概都是这样,甜咸粽子还互相看不惯呢,对于出身,总会忍不住在心里分个三六九等,谁都看不惯谁。南地氏族看不惯当年留在北方的各大郡姓,北方郡姓看不起更北边来的土著鲜卑,鲜卑人看不惯更更更往外来的杂胡人种,杂胡人种就看不起……呃……
他们大概窝里也斗吧。
所以说看着大邺国风像是偏北地,然而实际南北两方的氏族博弈,真的谁输谁赢还说不准。
但在行猎场上,北地氏族可算是赢定了。
贺拔庆元毕竟是老将,这种行猎对他来说跟玩游戏一样,几个独孤、尉迟家的也都兴趣寡淡,跟孩子们入了山林寻找着有挑战性一点的猎物,什么野鹿兔子啊,就留给别人耍吧。
崔季明在马背上只打哈欠,想着大邺一天吃两顿,生怕饿着,吃的直打嗝,结果到马背上颠簸起来直想吐。
随着贺拔庆元并入山林深处,金龙鱼随小路往半山腰而去,俯视下头可以看到皇家浩浩荡荡的马队,也能依稀找到这个年纪仍然能骑在马背上持弓的崔夜用,和如同秋游一样悠闲慢悠的南邦。
嘛,行猎真无聊。崔季明以前呆在朔方,那时候营地外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夜里骑马跟着一帮军营汉子出去围狼套马,到了冬天还去捉黄皮子。
黄皮子就是黄鼠狼,草原上的都长得贼瘦,行动也快,到军营里屁股上绑着火绳,点着了一帮人围着黄皮子跺脚,看它吓得上蹿下跳,众人笑的前仰后合。
那时候真是打猎,这围着一帮侍卫算是什么行猎啊,而且长安由于人口太多了,附近很多山林都给砍没了,如同她现代的城市化一样,长安附近的环境恶化的也挺厉害的,最近这两年根本见不到大型动物了。
崔季明俯身打着草丛,期盼着蹦出一两只肥兔子也行,她一刀插了晚上加个餐。
忽地崔季明听到耳边一阵震动吼声,金龙鱼那小怂样都跟这抖了一抖,她转过头去。
卧槽——
还他娘的不是皇家行猎必备之大黑熊么?!
还是一群!在山坡上部远处突出的一块大石上立着,有三四只成年黑熊,以及七到八只大小不一的幼熊,瞪视着他们一行人,开始缓缓靠近过来。
那应该是正儿八经的野熊,皮毛上有不少咬痕抓痕,大概是金龙鱼的毛色在阳光下太耀眼,一帮红了眼的黑熊,竟然先注意到金龙鱼,从大石上攀下真的是冲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