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都说着各自的抱负,符合着他们自己的利益,泽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或许这时候应该有个人出现,来指点他一番,可这个人该是谁,该出现在哪里,泽自己也不清楚。
他在鸿蒙院外头的廊下这么思考着的时候,却看着修直蹦哒的拖着面无表情的殷胥过来了,后头还跟着嘉树和柘城,他愣了愣:“你们都去?”
“对啊!我把他们都拉过来啦!”修满面兴奋:“我还叫了兆!”
“你叫他做什么!”泽皱了皱眉头:“你上次不是跟他吵过一架么?”
“吵架而已嘛,你说要是今天我们都挨了罚,单留他一个好过,我心里更不爽呢。”他的理由有点可笑。
“原来是想再多加我一个垫背的,那我倒是应该不去,等你们都溜了,再过去找先生报告此事了?”兆背着手站在不远处,他脚步也很轻,如今似笑非笑突然开口,将修吓了一跳。
不过兆纵然嘴上说的不好听,却还是过来了。
殷胥掠过一圈人,心里头却想:能将这六个人全叫过来凑齐的,也就只有修了吧。
之前还觉不出来,自从他们一同住在了东宫,唯有修整天不务正业,自来熟又厚脸皮,每天到各个侧殿去串门,从这里借一本书,从那里顺走一些点心。他最耐不住一个人,四处撺掇,进了东宫倒让人觉得过的最快活的是修。
六个兄弟凑齐了,竟然都是因为修一句随意的想看看女先生,大邺如今的六位养在中宫的皇子殿下,如今正从弘文馆的后门溜出去,去到一墙之隔却大了好几倍的国子监。一个个贴着墙根走,如同做贼一样悄无声息,等到走入了国子监,兆率先直起身子来,看着修做贼心虚的都差点趴在地上,伸手拽了他衣领一把,嫌弃道:“你越这样越显眼!”
修扁嘴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我倒是没有你做贼有经验。”
兆让这句话一噎,他生的本就看起来更显的有些阴郁暴躁,转过脸去看起来像是很不爽。修也不大在意,拽着他往前走了一把:“快快,咱们这边是律学,律学的先生都特吓人。”
兆没有说话,但是往前走了几步,修拽了他一把,他那种浑不在意的厚脸皮与粗神经,反倒将兆面上那点煞气转瞬冲的几不可见,仿佛兆也是在怕他摆出来的脸色,使得修不再理他。
“我以前爬墙过来的时候,老看着他们板着黑脸在那里训人——”修这话引来周围皇子一阵斜眼。
看来他还真没少逃课乱跑啊。
修缩了脖子嘿嘿一笑,一群少年,也就嘉树个子小显眼了些,他们离开了律学这边的院落,便昂首挺胸光明磊落的往太学的方向走。太学、国子学、四门学这三科讲习儒家经典的学科占据了整个国子监的半壁江山,学生人数也是最多,三科加起来将近两千人,常住国子监内的宿舍,入学年纪一般是在十四至十九岁,所以这帮皇子们也没有看起来太过扎眼。
务本坊本就是靠着大兴宫最近的一个大坊,夜间从宫内望去,务本坊灯火相连,延袤十里,其中又有射圃、仓库、食堂与赎楼,连着十科的千百学生以及西域而来的留学生,又有科考的殿试,这个坊在显宗年间扩充了一倍大小,将旁边的崇义坊合并,才有如今规模。
殷胥前世时,由于后期朝政混乱,大批官员离职,所以加大了每年科考的人数,来主持殿试的机会也有了许多次,所以对国子监也不算太陌生。
今日萧烟清是有制讲,此制讲与前朝不同,前朝制讲规模宏大,多在祭孔、开年等等礼会时有三千人左右参加,又有赞者传声,才能使在场三千多人全部听清。
而显宗改革了制讲,缩减规模,不限场地,也增加了频率。
平均每个月都有几次各名儒的制讲,制讲先生资格既可以是非国子监内部的名儒,也可以是国子监十科的博士,提前预定场地后,国子监会提前十日左右将制讲的时间地点公贴。
前朝参加制讲的生员多限定于六学生员,但如同大邺立国后降低了六学生员入学标准,于是八品以下官僚子弟与家中子弟前辈曾毕业于国子监的庶人也可参加。
参加的人数多,可以开设制讲的范围也扩大,于是每到了春秋时节,制讲的数量可以达到一个月十场以上,张贴制讲信息的公贴板增加到现在并排的三块,纵然如此,在春季这样科考刚结束的热门期,仍然有名师的弟子为了争抢公贴板的位置而发生口角。
但由于大量庶人子弟可以涌入,最热闹的竟然成了十科五花八门讲解常识或竞赛的制讲,如半隶属于十科下的棋院的升段赛事、乐律科的汇报演出、医药科的知识问答。十科的生源大多数都是八品以下官员子弟与庶人,并不像太学、国子学等等还要求家中几品官员,因此他们的制讲更有“季度招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