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没有那么好的预感。打南周远没有想的容易。”
“你确定要来么?我怕是万一吃了败仗会有损于你。”
“我倒是很好,没有受伤。”
她的话也就这些了。殷胥知道她与之前的魏军关系十分要好,她一点点训练出来的兵,当年虽然都是骄兵是绿林,但后来已经跟她形影不离了。再加上其中一大部分留在了山东,最后让她带出来的那一批都是她真正的心头肉了。
殷胥就算是亲临叛军,还带兵去横扫了郑家裴家,那时候才渐渐体会到了死万人是个什么场面。
那时候死的万人还是叛军而不是自己人。
她这个报喜不报忧的人都说不好打了,那一定真的不好打。
殷胥手在信纸上摸索了半晌,耐冬又让宫人点亮了几盏灯,道:“圣人,是要让人写回信么?”
殷胥看了看纸面,忽然道;“不回了。朕要亲自去沔州一趟。”
前几日送来的消息已经说过,从长安运送过去的大船,还有两三次才能达到宜昌,而夏辰已经遭遇到了南周士兵的还击,洱海小国联合的军队确实给南周的庞然大军造成了相当的侧面冲击,以至于裴敬羽和后方部队失去了联系。他却觉得不后退,而是剩余大军继续向成都府挺进——
而另一边,刘原阳已经将战线牢牢铺开,从舒州到扬州,大邺曾经养在巢湖、洪泽湖与泗水等地成千上万的战船倾巢而出,那些几乎都要在湖面转不开弯的巨船倾洒向了长江战线,再加上黏着的打法,强有力的军备,距离建康又如此近的距离,几乎南周也是以半国之力应对!
他此生求的便是大邺能够恢复统一的面貌,正式的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不能还留在这里了。
而且如果他到了沔州一代,也会让更多的资源调动到那里,对于崔季明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耐冬也是一惊:“倒是礼部和兵部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小朝会您会说此事么?”
“我可不信什么黄道吉日,后日中午,连带着中军,一道从洛阳出发。”殷胥道:“别吓着那么几位,最近忙,各部都有夜里留在宫内做事的,你都去知会一声,让他们早作最后的准备看,别再搞出什么纰漏来wisedia成为主角光环的男人[快穿]。下午送去给太后的折子,她有递回来了么?”
耐冬连忙点头:“有。让人放书房里了。您要看?这个点儿了……明日还有朝会。”
殷胥随手将崔季明那封信叠好放在枕头下,道:“我更睡不着了,真要是闭了眼再做梦,我非要把自己吓死不可。拿过来我看看,倒也能捱到天亮。”
耐冬应了一声,刚要退出去,却听着殷胥又开口:“三清殿翻修了之后,不是请了不少道人们,你去跟他们说一声,看看能不能给前线祈个福。”
耐冬回过头来:“圣人,祈福可不是道人们干的事儿,那是各大寺内才会——”
殷胥重道抑佛依旧,洛阳长安不少佛寺都夹着尾巴做人,这要是大张旗鼓的受圣人之命为大邺将士祈福,岂不是又要他们抬头。
殷胥这才想到,叹了一口气:“那你便私下找人去求一声吧。如今也不说信不信,只要可能有用的都想求求。””
耐冬刚要点头,却听着殷胥揉了揉眉角道:“我一面恨自己做不到真正的公私分明,对待其他的将领,不论是关心还是缓急远比不过崔季明。我不想表现出来这一点,希望大邺手中的资源尽可能公正理智的分配给他们。却有时候也恨自己不如果断的偏颇一些,否则若是她出了点什么事,我必定要怨自己没有全心全力助她。”
耐冬心想,圣人真的是被之前的事儿吓怕了,总怕是再有一次远远地收到战场上的消息之后,她的棺椁运回洛阳。
他安慰道:“如果圣人真的偏颇,反而会惹恼三郎吧。不如说或许三郎也是更喜欢圣人理智的主持大局的样子。她若是真有所需,一定会向朝廷来要的。圣人不如相信她的能力。“殷胥转过眼来,点了点头:“……我自然相信她。”
而另一边,深夜的崔府,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六弈预选赛已经结束,而圣人特意提起要崔元望彻查棋院一事,依然没有准确的证据。
舒窈只知大概,对内幕并不清楚,于是她便推荐元望去找熊先生。棋院在预选赛结束后,就不怎么对外开放了,他又是颇受圣人倚重的中书舍人,名头也响,棋院也知道他是要来干什么的,不断推诿打太极,几次把元望拒之门外。熊先生暂住在棋院内,既然舒窈能猜到熊先生的所作所为,怕是棋院的人也有可能猜到,元望已入官场几年,早不是当年的傻小子,越想越觉得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