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就发生在这方面,钱从来都是朝廷争执不断的话题。
圣人今日来的也算早些,朝廷上规矩不重,等到赞者喊起来,群臣这才归队没说话。殷胥依旧穿着常服来的,偶尔来听朝会的太子搬了小凳坐在圣人右手边的位置,今日却多了一个人。安王殿下是从中宫来的,坐轿进殿,圣人赐座,在崔南邦前一个位置,更靠中间,左手边和如今在朝的武将中官位最高的季子介相对。
崔季明觉得不太好,又往后退了半步,让泽更靠前一些,泽转过头来,虽然这些年没有见过她,然而看见容貌,那些什么季将军出身绿林的留言也不攻而破。他笑着对崔季明点了点头,崔季明也听殷胥说了些他的近况,微笑着躬身回礼。
然而她在意的是坐在殷胥手边的博。博也好奇的看着被软轿抬进来的泽,一会儿又抬头看看殷胥,似乎在找这两个兄弟之间的相似之处,掰着指头不知道在数什么。
泽更像是有意避开不去直视博,他一直在注视群臣或者低着头。
或许博好奇的目光太直接了,或许他也压抑不住自己,抬起头望了博一眼。博一下子跟他对视上,吓了一跳,毕竟群臣偶尔抬头也是跟殷胥对视,很少有人会看他,他还觉得是自己不守规矩被发现了,连忙低下头去,两只手揪着袖边。
再度偷偷抬头,安王的目光仍然望着他,眼底有些红,那边殷胥已经在说话了,他却仍然弯了眼睛对博轻轻一笑。
博有点吓到,连忙回以一个笑容。
这位叔伯倒是看起来跟阿耶很像又很不像啊。等到泽撇开眼神,博一次一次的偷瞄着想到。
简单的几件事说完之后,最先发难的就是竹承语的事情。
圣人要的支援建康重建的开支一直没能下来,工部与兵部的帐目也有些对不上,竹承语多次联合门下的官员,向圣人上书改低重建建康的开支,圣人没有理会,门下态度暧昧,她就拖着不做不批,就算是俱泰向下施压,但两位侍郎均反对,加上大半个户部不配合,怎么都下不来。
太后说过实行她所提出的新交引法令,竹承语多次在公开场合反对,而且俱泰认为她不但不配合,私下还将交引的漏洞透露给蜀商。
甚至有人认为蜀商在这政令开始实行后不到一个月,就在洛阳办了交引铺市,开始收买交引就是因为竹承语与朝外的联系,将朝廷政策透露给了商贾。
这些还都是泼脏水,下一招就是捅刀了。
俱泰甚至还提出了证据,认为前任侍郎的被贬官,来源于竹承语的栽赃嫁祸。而且户部和工部兵部的帐目对不上,很大程度上可能来源于竹做假账或虚报。
这一招就是要让彻底要击垮竹了。
宋晏皱眉,就且不论二人私下的关系,竹如今态度温和到甚至也会留他用饭,偶尔下厨,让宋晏又惊又喜却不敢表露,他心里暗暗发了誓绝不放手;单说是官场上的位置,宋晏就不可能放弃竹这颗棋子。
她本来就经手很多户部的事务,熟悉又老练,自宋晏将户部的一些事务交给她之后,她对外宣称是自己的政见改变,想要充实政府财政,改善户部将要面对的窘境,希望能供利用朝廷权利进行民间的强行收购运销;虽然这些政策跟她之前自由市场的态度相比,简直就是打脸,但由于她本身能力优秀,再加上户部也确实面临窘境,也有一批的官员投入她的阵营里来。
一时间宋晏在户部曾经遇到的难题都迎刃而解,这半个月内圣人相当多的新政都被停滞和批驳回去,竹承语也一步成为他在户部最主要的势力。
如果竹一旦被俱泰攻击下场,不但宋晏在户部控制力大为削弱,想要再培植新势力的空隙也一定会被俱泰趁虚而入,就算是真哪里冒出个他没发现的神人有竹的能力,他也不能像控制竹一样控制别的朝臣了。
竹的命脉握在他手里呢。
竹承语已经出列,俱泰先向她诘问,而后是圣人的责难。说到前头,竹还能应答有度,甚至游刃有余,然而到了工部和兵部对不上账的事情,就是尚书省大混战了。
两侧朝臣中间的空地上,一般都会摆有几张长桌,为的是摆放卷宗;因为殷胥不听朝臣报上来的数字,只看一切落在纸面上的白纸黑字,他问的又多,朝臣往往记不住都要现查,才有这两条桌子。
户部的卷轴堆了满桌子,俱泰也站在竹承语的对立面,加上工部和兵部各一尚书二侍郎,七八个人对她一个。她脑子确实好使,工部提出一个数字,她立刻就能从桌面上茫茫的卷宗和卷轴上找到正确的,迅速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