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明只得道:“好好,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
崔式叨叨没完:“你能有什么事儿啊!最近这么长时间你都闲的胖了多少。之前听说有人提议让你带兵北上支援,结果怎么样?”
崔季明推着他往楼梯下走,身子慢悠悠的晃:“我想去来着,总觉得该去。他不让我去,我都说了好几天了,没用。”
崔式这会儿倒是跟殷胥站在一条战线上了:“别去了,你阿公都知道打仗要歇一段时间,你在家才多久,天天就爱找罪受。”
崔式本来还想说什么洛阳青年才俊也多,然而曾经他给崔季明热烈推荐的两位青年才俊,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变态——
崔季明烦不了了,赶紧把这个碎嘴的爹推走了,自己从廊下往宫内去了。
殷胥以为崔季明肯定会来,左等右等,才看着崔季明跟着宫人一路小跑过来。殷胥没有在殿内等她,而是站在廊下,崔季明有些奇怪:“这是今儿做了炸牛蛙么,把你吓的还站在这儿?”
殷胥直接无视她的贫嘴,他知道一旦回嘴这就没完没了下去了,拽她到身边来,轻声道:“今日早上,就让林太妃请刁琢进宫了,两人聊了大半个上午。这会儿博在屋内呢,泽和刁琢也都在,我找了个由头出来的。”
崔季明也有些紧张了:“你就这么放着这俩人跟孩子在一起……你是打算说了?不是、你考虑好了没有啊!博、博还很小的,要是我,我肯定会想跟父母在一起的,你不是之前偷偷跟我说过,不希望博真的回到泽那边去么?”
殷胥更紧张,他其实就是心里没底儿,总感觉是自己一个人抢了别人家孩子似的,崔季明要是站在旁边,也算是夫妻俩对战夫妻俩,他心里也觉得自己有帮手了。他紧紧抓着崔季明的手腕,两个人就跟要抢孩子似的如临大敌。
崔季明想了想又道:“你也知道泽的脾气,他当年既然答应你,肯定不可能主动告诉博这件事情,你放宽心就是了。瞧你急的样子,不知道我还以为博是从你肚子里掏出来的!”
殷胥沉默一下才道:“他不会说的,但我想说了。博也瞒不住了,更何况总是不说,能骗到多大。泽与刁琢难得回一次洛阳,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时候了。”
崔季明拽着他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握低头商量:“要是孩子真想走,你不放手,博以后肯定会怪罪你,泽心里或许也有动摇。真要是博特别想走,你就放他出去两个月再回来,就当是一年两次假,来宫里上学得了。”
殷胥看表情不像是很同意,崔季明叹道:“你要真是担心,我们这会儿溜去听听墙角便是,博虽然年纪小却也自己能有选择,逆光在这儿瞎琢磨有什么用。”
殷胥拽着她,有些犹疑:“人家一家团聚,咱们去听墙角不太好吧……”
崔季明理所当然道:“他还叫着你阿耶呢,你就是亲爹!你怕什么——我跟你讲在场这几个还没人能打得过我,要是真有什么变故,我直接绑架太子跑走,不让泽抢了还不行么!”
她两只手拖着又犹豫又想听的殷胥,两人绕了个弯才到了另一边的窗下。窗内隔着个摆东西的架子,泽与刁琢正坐在榻上,博跟个小大人似的站着,让下人奉茶,嘴里念着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客套话,倒是很像模像样。
泽在朝堂上一直在看博,倒是这一刻也不算太失态,而刁琢则两只手绞着帕子,望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看着泽在淡定的喝茶,伸手又去拽泽的衣袖。
泽也是只有面上淡定,刁琢伸手一拽,他茶杯差点掉了,连忙回过神来,埋怨的忘了刁琢一眼。刁琢已经慌慌张张的小声嘟囔起来了:“你快说点什么啊,孩子看着你呢!”
泽只得咳了咳,看向博,刚要开口,博就先道:“皇叔是阿耶的亲哥哥嘛?”
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叔是说自己,阿耶叫的是殷胥,点头道:“是,我是他长兄。”
博犹豫了一下,拽了拽衣袖,又确认道:“那皇叔是不是认识阿耶很久了?”
泽笑道:“是挺久了,你……你阿耶很小的时候,是跟你嘉树皇叔一起长大的,到了大一些,我们一起读书。”
博眼睛亮了亮,他想爬上榻去,又觉得殷胥把他留下来,是想让他接待客人,爬上榻去实在不合适。他靠近泽,抬起脸来有些期待的问道:“那皇叔是不是也见过我阿娘——”
泽一下子愣住了。
对面的刁琢,一瞬间又想笑又想哭又想开口的神情全涌在面上,她眼眶都红了,连忙对着泽摇了摇头,泽伸手摸了摸博的小发髻,下定决心道:“有过几面之缘,怎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