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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胥气得不行:这是三十出头的人说得出的话么?!

他也觉得自己还装体弱的样子有点傻,忍不住有点脸红,却不料咳了两下反而让口水呛到——变成了真的咳嗽。

崔季明本来还两只手放在后颈,悠哉悠哉的晃着脚,却看着殷胥真的咳得厉害了,身子都弓下去,脸也咳红了。他似乎觉得自己丢人,越急越停不下来,崔季明也有点坐不住了,坐起身子来看他:“……你不要紧吧,喂,真让口水呛到了还是难受了啊!”

殷胥这一两年确实身体不太好,他过了二十五就开始担忧自己,今年初春天气变化,他便得了点风寒,渐渐加重起来。初春刚刚病好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显得没有精神,宫廷内外都提着一颗心。崔季明天天拖着他起来跑步锻炼,他到了夏天才好了些,就算这样,夏天热起来也不敢给他用冰盆吹风。

殷胥咳得厉害,她还是担心。伸出手去,才抓到他胳膊,这么大一个人,竟然就被她手上这一点力道带的,整个人往她身上倒下来。

这一倒,俩人抱了个满怀,把崔季明压的够呛,她懵了一下,下一秒就觉得又好笑到极点又无奈,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笑出声:“我的天呐,哎呦,你要不要耍这种手段,还这么娇羞——你现在越老越娘,娘的没边儿了。”

这话里的几分嘲讽意味,让殷胥有点脸上无光,他撑着胳膊想要起身,装作不是故意倒下来的样子,却被一双手扣住了后背,崔季明拖着他往后倒去。他压在了她身上,连忙用胳膊撑了一下身子,低头看向崔季明。她摇头笑道:“有时候觉得你怎么这么小心眼,这么不可爱,这么气人——唉,有时候又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殷胥动了动膝盖,两人腿贴在一起,他道:“今天本来应该你主动说话的,你没说。往后两次都要你主动——”

崔季明翻了个白眼:“我都没觉得今天这是吵架啊!就你一个人多想,有什么好闹脾气的。以后干脆取消这个不说话的时间,光耽误事儿了,还没意义,谁哄谁还要掰着指头算。”

殷胥想了想:“……朕附议。”

崔季明笑:“我知道你最近和朝堂上有摩擦,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一边是让臣子都成了你自家的奴才,一边是给皇权套上了缰绳,各有好处各有坏处,分不出个上下好坏,你自己选了后者,当然也必须要承担后者带来的限制啊。”

殷胥放松胳膊,干脆直接趴在她身上,似乎刚刚僵持着坐了太久有些累了:“我就是感觉一旦有些变动,就会不断的有问题暴露出来——当然一直不变也会有问题冒出来。这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感觉,还有明知道有哪些弊端还要硬着头皮改变不了的无奈……我甚至觉得自己会不会选错了路。”

崔季明摊开手:“别那么瞧得上自己了,历史又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你做出这么个选择,在我看来也都是一步步推到现在的别无选择。你心里最烦的是,以前自己在朝堂上一手遮天惯了,如今不得不妥协一些,或者说事情不再能像想当然那样进行下去,甚至三天两头还会被群臣顶回来,你当然不高兴了。”

殷胥可不会承认:“我是那种人么?”

崔季明笑:“谁知道呢。优处当然很多,单是这几年,特别是曌出生后的这几年,朝野天下诞生了多少文豪英雄,半个朝野的人都是一个门类里出门拔萃的大家。各大营内的武将的水平也都提升——”

殷胥轻笑:“说这个,不就是为了自夸。”

当然,此事跟崔季明有莫大的关系。

先是崔季明坐月子期间,打算写本兵法书,当时舒窈恰好怀孕不能去川地,在家中憋得无聊,便由崔季明口述,她整理写下,通力做了一本《季公兵法》。

当然奶着孩子的崔季明,看见季公这两个字,内心也相当微妙。怎么就在书中变成了个老男人呢。

她打仗是个战线策略上异常胆大,行军带兵中龟毛到极点的个性,在书中也完全体现出来,先是按照练兵,行兵,调查和军队管理等几个大项,写了不少崔季明掏心窝子的小经验,中心思想就是——细心,多思,随机应变。然后她也分析了几场自己的大战,分析了周边各个小国的作战特征,分析了一些地域上的限制和优势,但最后崔季明也写道,这本书具有时效性,只提供了一种思考方法,但几十年可能周边小国改变,河流也可能改道,地形也会发生变动,一切都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崔季明对待打仗是十分赤诚的心态,所有能在战场上多争取一分胜算的事情,所有她知道的事情,她都想说出来。第一本编写的时间不长,殷胥怎么看怎么喜欢,便要人迅速刻成雕版,印刷出来,给各地军营和朝堂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