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页

她本以为是这个缘由,上车前却觉出不对了。

拉车的这位,胳膊粗,腿脚反而稍细了,那双鞋看着轻便,鞋底却不如跑车人那样磨损严重。

但她还是上了车,果不其然,就看着车从法租的边缘擦过去,驶进袜子胡同的背地。

小商小贩的声音远远传来,巷内边角堆了些煤渣和车架子,在胡同之中算得上干净宽阔的地方了,两侧都是紧闭的各家院门。地上铺的青砖有些不平,黄包车颠簸的厉害。黄包车的师傅两只鸭蹼似的大脚啪啪甩在地上往前跑,还在不停的回头,似乎怕她跑了。

江水眠扶着车框,尽量坐稳:“我鞋底薄,新鞋,跳车非磨坏了不可。你跑你的。”

那师傅跑的太用力,声音只能扁扁的憋出一点:“别杀我。我只是送你去。”

拉车师傅背对着她,江水眠要是想下车,也就是一刀的事儿。

江水眠笑:“这有警察有法律的,我哪能随便杀人。”

更何况她浑身上下就只有个小包。

车颠的几次双轮离地,跑进巷子深处,三十来岁的拉车人身子往后一仰,拽住车杆,猛地停下来。江水眠跳下来,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银元。

那汉子跑的面如金纸,一头汗凝在脸上,气都吐不出似的,憋道:“不能要。”

江水眠仿佛根本没经历过颠簸,轻巧笑道:“我也算到地方了,怎么能不给。”

那汉子无袖短褂早已湿透,没地方能塞钱,江水眠看他不接,扔地上,推开木门走进昏暗的院子里去了。这里是她进卢家花园之前那两三个月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