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大胆而张狂的视线让君敏心浑身不自在,她低头垂眸,袖中的十指却是缓握成团。正此时,一位二十六七的年轻男子摇着纸扇负手走来,人未至,笑先闻:“原来靖王还在此处,倒叫我一番好找!”
此人相貌平平,却天生嘴角微翘,与落长安有四分相似,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倒增添了几分明朗。君敏心一瞥他身上金色的盘龙袍子,便知他是当朝太子,落长安的二哥。
靖王不卑不亢地施之以礼,温温道:“太子殿下何事?”
“父皇方才交代我,说他在侧殿设了简单的酒宴,想为你和小公主接风洗尘,也好一叙旧情。”说罢,他‘哗地’一收纸扇,侧过头朝落长安眯了眯眼,脸上笑容未变,“近日的军务九弟也该好好打理打理了,胡人秋冬南犯之事屡禁不止,父皇年纪大了,可别再让他烦心。”
落长安身躯一僵,十六岁的少年还不懂得如何韬光养晦。他从鼻孔里倨傲地哼了一声,沉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君敏心不免叹道:落长安这样的性子,也难怪当年会败在太子手下,做了一个毫无实权的虚名王爷……不对不对!好端端的又想起他做什么?他这样无情无义,为了权力不择手段、连自己的未婚妻也能痛下杀手的人,有什么好同情的!
君敏心心思紊乱,虽没有表现在脸上,却不免心有戚戚焉。
一入偏殿,君敏心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儿。古朴精美的案几上燃着上好的檀香,淡淡的乳白色烟雾挥散在空气中,凝成一段无法诉说的愁思。
“坐吧。”
那称帝三十余年的男人沉声说道。内侍卷起轻薄的竹帘,露出一张染上了岁月风霜的、寂寞的脸。两鬓斑白的姜皇斜倚在御座上,掩袖轻轻咳了几声,折剑般刚毅的唇才悠悠吐出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