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独自乘坐一驾由四匹骏马所拉的华丽马车,上车时不用垫脚凳,而是由一名清秀的小厮匍匐跪在地上,太平再踏在小厮背上上车。
我在后头唏嘘不已地看着这一幕。
这人呐虽分三六九等,但处于万人之上时,要把别人当人看。处于万人之下时,要把自己当人看。想想太平公主一家以后的下场便知:凡事要留三分余地,不为别人也是为自己啊!
我与八妹武瑾同乘一车,上车时,程野已经候在车旁。我看着他依旧一副清高桀骜的模样,脸上却是罩上了昨日我送他的那半边银面具,露出右半张英挺的面容来。我满意地微笑,不由心情大好。
从府上进宫约莫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虽说昨夜雪霁,天色已渐渐亮起来,但洛阳长街上依旧有些湿滑的冻雪,再加上做小本买卖的百姓陆续摆了摊,车队难免走得慢些。
马车里放了小火炉,十分温暖。武瑾那小丫头已经脱了雀绒斗篷,丸子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我掀开车窗布帘往外看去,程野一脸面瘫地步行,与我的马车并排走着。
“程野你累么?和车夫换个位置吧!”我看他鞋子都被雪浸湿了些许,便好言提醒道。
谁知程野那小子拽的跟二万五八似的,目不斜视。我以为他没听见,便又大声地说了一遍,这小子才慢悠悠转过那张英俊的侧颜来,淡淡道:“不必了。”
我碰了个钉子,只得‘哦’了一声,眼角瞥到别人都换上了御寒的棉袍,而程野依旧穿着一件洗得微微发白的天青色单衣,呼出的气流都凝成了一团团冰雾。我没由来替这个倔强的男人感到心疼,心想回去要吩咐绣坊的人送几套御寒的新衣新鞋来给程氏兄弟,大过年的还穿着单衣像什么样子?
大明宫前王旗飘飘,一派巍峨壮丽。东门处已停满了五颜六色的香车宝马,雍容华贵的贵妇人互相招呼媚笑,比划着身上佩戴的奇珍异宝,眉眼间尽是攀比打量。
我拉着武瑾柔软的小手下了车,一抬头便碰见了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