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开头几句话不过是老生常谈而已,倒也没什么,不过接下去的那几句话就让居正有些为难了。
“现在川南已经全部光复,各地军政府也都建立起来,川南镇守使田振邦拍来电报,说共进会的部队不肯退出泸州城,他无法在泸州建立镇守使府,所以希望请我居间调解,请贵部尽快将部队撤离泸州府。”
左右为难之下,居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目前泸州府匪情较重,各地会党也不安分,我部军队驻扎在当地,也是为了绥靖地方。”
其实共进会的部队不仅占据着泸州府南部、东部,而且也占据着叙永厅的大部分地区,田振邦管辖的那三府一厅的地盘里有一小半实际上是由共进会控制,为此,田镇守使相当恼火,但实力有限,又不可能硬碰硬,所以只能通过总司令向共进会施压。
不过田振邦的部队会党背景很深,江湖习气也重,田振邦本人不想硬碰硬,并不代表他的手下也愿意做那缩头乌龟,实际上,就在赵北离开川南之后,几天之内田部就与共进会的革命联军发生过数次小规模交火,这“泸叙摩擦”似乎有升级的趋势。
本来赵北并不打算插手这事,不过考虑到重庆府南部地区也有少量共进会的部队驻防,他决定还是趁机与共进会方面做个交易。
“泸州、叙永的匪情我也知道,田振邦的部队只有七千人,确实顾不过来,你们帮着弹压一下地面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重庆府由共和军管辖,那里的匪情目前已得到有效控制,贵部似乎可以撤退了吧?而且贵会现在打算南进云南、广西,近万人的部队驻在川南,整日无所事事,还不如把他们调去南边呢。”
居正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赵北的意思,于是说道:“请总司令放心,我部驻于重庆府的部队马上就会调回贵州,至于泸州城的部队,也可以调走,不过泸州府、叙永厅的部队暂时恐怕不能撤退,否则匪情更难控制了。”
“如此,最好。不过,你们也应该派个人过去,跟田镇守使好好商议商议,毕竟,他是川南镇守使么。”
赵北点了点头,没再纠缠此事,在他看来,共进会与田振邦最好在川南问题上摩擦不断,只有这样,才能牵制住双方的注意力,更方便总司令上下其手做渔翁,所以,这个泸州府、叙永厅的小尾巴有必要保留,甚至在必要时总司令还会利用这个小尾巴做些小动作。
见总司令没有为田振邦出头的意思,居正心里松了口气,其实他本人的意思是将共进会的部队全部撤出川南,反正这里也没什么油水,但是共进会首领孙武却坚持在川南保留一部分驻军,据说这是同盟会的主意,居正虽然对此很不理解,不过毕竟是下属,也就按照上司的命令去做。
“说起这个田振邦,他的‘川南镇守使’的正式委任还没下来,名不正言不顺,却不知道中枢打得是什么主意。”
邓刚一说话就是一副指东打西的架势,明面上说得是田振邦,可是在赵北听来却是在说总司令。
别说田振邦的“川南镇守使”了,就是总司令的“四川都督”的任命也没有发布,中枢打得什么主意?还能是什么主意?袁世凯咽不下这口气呗。
赵北淡淡一笑,说道:“中枢最近事务繁忙,又是‘蕲州惨案’,又是‘川汉路款亏空案’,这些事情都棘手得很,一时顾不过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田振邦重庆举义,为共和事业立下大功,有功岂能不赏?这个道理中枢肯定是明白的。”
这话里的意思是明白得很,田振邦为共和立下大功,总司令更是为共和立下不朽功勋,没有总司令的“拥戴”,他袁世凯袁项城怎么可能坐上这民国大总统的位置?有功不赏,岂不是伤了天下英雄之心?他袁世凯又怎么取信于天下?只靠北洋军是坐不稳江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