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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从云南北进的共进会已占领了贵阳,正在贵阳周遍地区与耆老会部队展开拉锯战?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自从共和军南进以来,贵州耆老会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黔北,对于黔南的防御或许也会因此而放松,那样的话,从黔南过来的共进会部队就将趁虚直捣贵阳城。

想到这里,章裕坤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如果共进会的部队抢在第六旅之前占领了贵阳城的话,那么他章裕坤章旅长也要被押上军事法庭了,就算总司令高抬贵手,可是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也足以断送他的军中前程。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发动进攻,把山脚的那支耆老会部队给老子打散!”

章裕坤咆哮着下达了攻击令,充当前路分队的一团立即在重迫击炮连的支援下向山脚的敌军阵地发动了突击,很快,几门山炮也架上了半山腰,隔着山头向敌军阵地倾泻着火力。

那支耆老会的部队根本没有重型武器,突然遭到来自背后的猛烈打击,军心在第一时间就崩溃了,勉强依托阵地抵挡了片刻之后,便一哄而散,漫山遍野的向南边溃散而去。

章裕坤站在对面的山腰上,拿着望远镜眺望,粗略的估计了一下那些溃散的敌军部队数量,惊讶的发现他的一千人竟然轻易的击溃了至少五千人,好象对方不是军队,而是绵羊一样,这还是在仓促中发起的突击。

这也表明,对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背后来了一支共和军的部队,或许他们连斥候都没有派出去过,他们甚至可能连最基本的战争常识都没有。

很快,抓住的几百个俘虏被押到了章裕坤跟前,匆匆审讯之后,章裕坤肯定了自己刚才的推测。

那支在山脚建立攻击阵地的部队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与遵义城的守军一样,都是黔变之后耆老会招安的所谓“民军”,其实就是土匪,他们的首领名叫罗魁,本是遵义一带著名的积匪,手下原本只有上百号喽罗,趁着“戊申革命”的乱局将人马扩充到了上千人,被耆老会招安之后,又进一步扩充至五千余人,不过武器陈旧,多半都是大刀、长矛,少量洋枪、土枪,至于大炮,也有那么几门土炮,不过根本就是样子货,不要说与山炮交战了,便是仰攻山头也做不到,所以,刚才山炮一响,罗魁就带着百余亲信逃跑了,剩下的人群龙无首,自然也是作鸟兽散。

至于与罗魁匪军对阵的那支扛着十八星旗的部队,确实是共进会的人马,不过却不是从云南打回贵阳的,而是黔变之后退守于此的革命联军残部,他们已在山上坚守了十多天时间,正当弹尽粮绝的危急关头,共和军第六旅及时赶到,从背后给了罗魁匪军突然一击,这支共进会的部队才算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

实际上,这两支敌对的部队已经在这里对峙了十多天,每天都要进行几次战斗,幸运的是,山势陡峭,易守难攻,而且山下的匪军毫无战斗力可言,与其说他们是在战斗,不如说是为了让贵阳城里的耆老会听见枪声,正因如此,这支共进会的部队才得以坚持到现在。

虽然这支共进会部队坚持到了援军赶来,但也付出巨大代价,原本两百人的部队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子弹也不多了,而且如果不是前几天下过雨的话,这支部队早就因为缺水而崩溃了。

这支共进会残部的指挥官名叫钟昌祚,字元黄,号山玉,原是共进会贵州军政府的副都督,都督焦达峰遇害之后,外界揣测他也遇害,不想他不仅没死,而且居然还率部在这山上坚守了十多天的时间,此事堪称传奇,引起了第六旅那两位政治委员的注意,不过由于钟副都督已经因为严重脱水而陷入昏迷,无法采访,因此政宣员的新闻稿变得十分简短,而且由于通讯不畅的缘故,这篇新闻稿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拍发出去。

现在贵州局面混乱,谁也不知道像钟昌祚部这样的小股部队有多少,贵州都督焦达峰被杀之后,散驻在贵州一省的数千“革命联军”均被打散,黔南部队退往云南,黔北部队有的退到了川南,有的则向东撤退,试图回湖南,但是由于湖南也发生了立宪派策动的兵变,湘西成立了与贵州耆老会类似的立宪派军政府,共进会的残余部队退路被截断,只能收拢兵力,龟缩在晃州城,等待救援,不过那是在电报线路被截断之前的消息,之后这支革命军就与武汉方面失去联系,现在的晃州城是否还控制在革命党人手里却也不知道。

钟昌祚是幸运的,至少他坚持到了援军赶到,至于其他人,能不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都很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