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觉悟,率部开到登封之后,李厚基就在城里设了旅部,架了电台,将部队分成两部分,一部驻于城内,一部驻于城外,相互呼应,同时加紧练兵,每日必亲自带队出城操练。
当然,作为旅长,李厚基是不必和士兵们一起跑操的,他只需要在副官们的簇拥下骑在高头大洋马上挥舞马鞭就可以了,底下的下级军官自然会按部就班的把部队的行动协调起来。
虽然前几天刚下过雨,但是天气炎热,太阳早就把地面烘得干透,两千人的部队出动跑操,这黄土路面顿时尘土飞扬,远远望去,已分不清哪是兵哪是灰。
昨日吴佩孚师长已拍来电报,同意再调来一个炮兵营,增强登封的防御力量,不过在李厚基看来,这点力量还是太过单薄了,因为他的部队本来就不满编,名义上是一个旅,可实际上兵力只有两个团。
根据探子回报,南边的汝州城里驻扎着奋进会的五千人,汝州西边的伊阳、东边的郏县也各驻扎了数千人的部队,这加起来的话,整个汝州府的革命军队至少是上万人,相比之下,登封的北洋军势单力薄,也难怪李厚基接连拍发电报,催促吴佩孚增派援军。
但是吴佩孚确实抽不出那么多兵力,也只能一级一级向上请援,拍发电报给陆军部、给段祺瑞,再由他将河南的请援要求转达给袁世凯。
不过袁世凯也没有洒豆成兵的法术,现在南方各省都在“蠢蠢欲动”,俄国人和日本人也在趁机觊觎东三省,北洋军要盯的方向实在太多了,再加上军费短缺,武器匮乏,袁世凯也只能回电让河南的将领们自己想办法。
吴佩孚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命令地方大户出头、集资募勇办团,其实不过就是过去湘军、淮军的那种办法,这只能加重地方的财政负担,并容易导致匪患,所以吴佩孚的这个办法遭到了河南缙绅的一致抵制,就连省议院的议长张镇芳出面都无法说服那帮守财奴。
李厚基也接到了办团的命令,但也同样遭到了地方缙绅的抵制,那些前去拜会他的缙绅代表们明白的告诉他,如果吴佩孚一意孤行的话,河南缙绅将联名上书省议院,弹劾吴佩孚,请求袁大总统将他调走。
李厚基已将缙绅们的意思通过电报转达给了吴佩孚,但是他也知道,按照吴佩孚的性格,这个命令他是很难收回的,前几天郑州“民变”的真相李厚基清楚得很,他无法相信,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武夫会重视什么“民意”。
其实不仅吴佩孚不重视民意,整个北洋也不将这个民意放在眼里,对于这帮武夫来说,枪杆子决定一切,而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北洋这些军队,袁世凯绝对做不了民国的大总统,哪怕是临时的民国大总统。
民意不民意,李厚基本人并不在意,对于一个已入不惑之年的人来说,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在做寿那天该请那些客人。
再过几天,就是李厚基四十大寿,部下们早就开始张罗为旅长做寿的大事,至于到底是该在登封摆寿宴还是应该在郑州摆寿宴,李厚基还没拿定主意,毕竟现在这种局势之下,说不好什么时候南北就要开战,如果在郑州摆寿宴的时候登封开了仗,恐怕吴佩孚绝对会亲自给李厚基送一份“厚礼”,说不定就是一颗旅长的脑袋。
但是如果不在郑州摆寿宴的话,多少贵客会赶到这穷乡僻壤给李厚基祝寿呢?如果不能趁机联络联络感情,那么李厚基又凭什么再高升一步呢?
两难的选择啊。
正当李厚基琢磨着做寿细节的时候,胯下那匹高头大洋马突然变得急噪起来,不仅加快了奔跑速度,而且不停的嘶鸣,仿佛被什么东西吓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