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荣廷乘坐内务部的马车,是去总统府拜见民国大总统赵北的。
这不是陆荣廷第一次拜见民国的那位赵大总统,早在前几天,他就已经去过总统府,并聆听过赵大总统的教诲,也正是那次会面,陆荣廷才正式被总统委任为滇南镇守使,不过任命状下发之后,陆荣廷并没有急着赶回云南,因为总统让他在北京多住几天,等过了中秋节之后再回去赴任。
总统的话就是命令,陆荣廷必须服从,所以,他就耐心的在北京住了下来,而且由于不再担心总统将他扣留,这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这几天里,陆荣廷基本上将京津一带的名胜古迹转了个遍,以后回去那穷乡僻壤,这吹起牛来也就更信心十足了。
陆荣廷做滇南镇守使,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此次北上觐见民国总统,陆荣廷并非是独自一人前来,除了那些随行护卫的马弁之外,陆荣廷还把他的一个儿子陆裕光给带到了北京,这是总统特意叮嘱过的,因为据说有人向总统先生举荐陆裕光,说他是青年才俊,值得栽培,于是总统就决定栽培陆裕光,而在陆荣廷被中枢正式委任为滇南镇守使的同一天,陆裕光也被陆军部破格晋升为陆军少校,现在就在总统府侍从室做副官,给总统跑腿。
对于陆裕光的栽培,这既可以看作是总统的“圣眷”,但也可以看作是“质子”,如果陆荣廷不想陆裕光遭到什么不测的话,他必须在滇南老老实实的跟着总统的指挥棒转。
对于中枢的用意,陆荣廷心里透亮,但他不敢不服从中枢的安排,这不仅关系到陆氏一族的兴衰,而且也关系到陆氏一族的身家性命。革命之后,陆荣廷在广西积攒下的家业基本上都被同盟会和光复会给抄了,现在他是孑然一身,为了重新积攒家业,陆荣廷必须向中枢靠拢,只有中枢才能给他撑腰,让他做“滇南王”,否则的话,就靠法国印支殖民当局的支持,他陆荣廷是绝对无法支撑多久的,就是共进会也能轻易将他吃掉。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陆荣廷现在的心思,那就是唯中枢马首是瞻,唯赵大总统马首是瞻,中枢说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只要不得罪法国人,什么事情都由中枢拍板定夺。
所以,今天总统府派人过去一喊,陆荣廷从酒宴上抽出身就走,连半句废话都没问。
总统召唤,必有要事,这一点陆荣廷是明白的,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他现在却不敢揣测,最近这国内的局势不太稳定,虽然“广东事变”已经宣告平息,但是善后的工作才刚刚起步,总统要忙的事情太多,百忙之中居然还能想起他陆镇守使,仅此一点,就可看出总统对他的重视了。
马车辚辚前行,很快就赶到了总统府,在侍从室接待处稍坐片刻,总统府派了一辆汽车,将陆荣廷接了进去,在居仁堂前停了车,一名副官陪同陆荣廷进了居仁堂。
进去之前陆荣廷向那名副官询问爱子近况,但却被告之,陆裕光昨天已跟着一名长官去了天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赶回总统府。
带着一丝惴惴,陆荣廷进了居仁堂的小会议室,发现这里只有他一个客人,等副官为他上了茶,便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那副官就站在他身边,既没有与他套近乎,也没有离开,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几分钟后,卫队长秦四虎先走进会议室,然后赵北终于跟了进来。
见总统赶到,陆荣廷急忙放下茶杯,起身相迎。
“陆镇守使不必多礼,请坐。”
赵北也没多客气,与对方握手寒暄几句,便各自落座,秦四虎端来杯温开水,赵北接过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