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在与土人作战,而且也在趁机扩充实力,现在,城外有好几支队伍都是同盟会直接掌握的,人枪上万,势力很强。子仑兄,过去,咱们手里没有实力,结果吃了联合阵线的亏,现在,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把这枪杆子紧紧握在自己人的手里,手里有枪,心里不慌,就算自治局不买咱们的帐,咱们也可以另创新局面。你也过来帮我们吧。”
邓刚说到这里,便撺掇杨王鹏加入同盟会,这立刻使杨王鹏想起他此次到这苏门达腊来的真正目的。
本来,杨王鹏过来是打算跟熊成基叙叙旧的,而且也是顺便看看同盟会这边是否还有发展前途,如果前途一片光明的话,那么他或许可以考虑转投同盟会,就在南洋这边发展了,无论以后是从政还是经商,都是有利的。
但是现在,杨王鹏突然犹豫起来,原因很简单,就是刚才他在电报局收到的那封由唐绍仪拍给他的电报,在那封来自外务部的电报里,唐总长许诺,等中枢政府明确了苏门达腊的政策之后,就会委任他一个正式的职务,代表中枢政府全权处理关于苏门达腊事变的善后事宜。
这个职务绝对不会是“高级顾问”一类的虚职,唐绍仪甚至在电报里明白告诉杨王鹏,这是他为杨王鹏争取来的一个机会,目的就是使总统注意到他这个“被遗忘的人”,只要他能够表现出自己的才能,而且“洗心革面”,就能在政治上有所作为。
显然,相比现在去投靠前途不明的同盟会,杨王鹏的面前还有另一条道路,到底该选择哪条道路,这确实值得杨王鹏仔细权衡。
第870章 旧瓶装新酒
现在,摆在杨王鹏面前的有两条道路,一条是投靠现在的这个旧瓶装新酒的同盟会,另一条是继续呆在联合阵线里,并借助唐绍仪的帮助在仕途上有所建树。
说句实话,杨王鹏对这两条道路都不是非常满意,如果有别的道路可走的话,他或许更愿意走别的道路,而不是只能从两条道路中选出一条来走。
投靠同盟会,固然会受到热烈欢迎,尤其是熊成基,当时在码头上就一再邀请杨王鹏加入同盟会,一同跟随孙先生,在南洋开创一个新局面,而且这似乎也是孙先生的意思。
但是问题在于,杨王鹏早就失去了当年反清革命时的热情,这些年里的宦海沉浮早已磨去了他的棱角,现在,他更向往一个平静的生活道路,如果能够在政坛发展,他就继续在政界奋斗下去,如果不能,则转向商界发展,他不指望能够像北洋政客徐世昌、冯国璋那帮人那样成为富甲一方的富豪,只要能够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他就很满意了。
更重要的问题是,现在的同盟会已经不是当年号召反清革命的那个组织了,现在的同盟会已经失去了那种曾经拥有的包容,更像一个江湖帮会,在码头上与熊成基交谈的时候,杨王鹏得知,现在加入同盟会的所有人必须签署一份声明,誓言追随领袖到底,绝不背叛组织,而且不仅要签字,还必须摁手印,而这份宣誓书一律由领袖本人保管。
在杨王鹏看来,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会党做派,会员完全服从于一位领袖,这与赵北实行的总统训政相比又高明多少呢?甚至还不如赵北的那个联合阵线呢,至少,联合阵线的成员不必写下盟书宣誓向领袖效忠到底。
这是愚忠,不是什么“革命意志的体现”,杨王鹏当时就有些糊涂,他不明白一向主张宪政、反对崇拜领袖的熊成基怎么突然转了性了,难道真是因为那位孙先生的人格魅力太强的缘故?还是在南美洲流浪了几年之后失去了奋斗方向的缘故?
杨王鹏当时并没有询问熊成基到底是什么缘故使他在那份同盟会的宣誓书上签字画押的,直觉告诉他,原来的那个同盟会已经消失了,现在的这个同盟会是一个崭新结构的政治组织,它有严密的纪律,而且使用一种很有江湖做派的手段控制会员,这是一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控制。
换句话说,现在的同盟会,就是用一只旧瓶子装进了新酒,至于这酒的滋味如何,劲道如何,现在无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