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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府外面,鬼鬼祟祟跟踪至此的纪纲亲眼看着那辆车子进了仇府,立即撒腿飞奔,赶往“太白居酒家”。他这一路可辛苦极了,靠着一双肉腿,跟着骡车来回走了几十里路,亏他自幼习武,身体强健,这才支撑下来,可是到了此刻,也觉双腿灌铅一般沉重。
可他的心里却是无比兴奋,事情不出他之所料,如今鱼儿已经上钩,蒲台县头一号人物仇大老爷马上就要被他扳倒了,大丈夫扬名立万,正当今日。
纪纲气喘吁吁地赶到太白居酒店,这家酒店地处蒲台县东城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东城的豪绅地主大多居住在这附近。夏浔他们事先无法确定怀疑目标,而自告奋勇充当鱼饵的彭梓祺深入虎穴又未免太过危险,救应不及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们选择了太白居酒楼做联络点,这里地处东城核心,无论赶往谁家都是最快的。
太白居是蒲台最大的酒楼,酒客如云,虽不致通宵达旦,喝到夜里两三更才兴尽散去的酒客还是大有人在的,毕竟是承平世界嘛,虽有城禁却无宵禁,自当及时行乐。
杜千户带来的那三十多个大汉都穿便服,暗藏短兵,三五成群地进了太白居酒楼分散在各桌饮酒等候。虽说生面孔比往日多了些,可就算太白居的店小二中有几个是白莲教的信徒,他们也只是私下结社,秘密集会而已,林羽七又不想造反,哪可能时刻绷紧战斗神经,见了生客便小心提防?因此上并未发觉什么异样。
此时夏浔与杜龙还有他的两个亲兵一桌,正在啖肉饮酒。杜龙是千户所的千户,按道理来说他是不能擅离职守的,可他在军营里早就憋坏了,这次是替齐王爷的亲信办事,虽是擅离职守,上司知道了也得装聋作哑,要不然可就是打了齐王爷的脸了,这样一个可以堂而皇之离开军营解闷的机会,又能讨好了齐王,纵然他是个大老粗,也是明白其中道理的,因此他亲自来了。
杜龙嫌酒杯太小,换了大碗,正自喝得爽快,夏浔则滴酒不沾,一箸不动,只在一旁谆谆教诲:“千户大人,若是今晚没有消息,咱们就按原定计划,分散住进各处客栈,如果有了消息,千万要依着兄弟的嘱咐,要你动手时再动手,切莫一时莽撞坏了大事……”
杜龙鲸吞海饮,一碗美酒咕咚咚灌下肚去,把嘴唇一抹,大咧咧地一拍夏浔肩膀,说道:“杨公子,你就放心吧,你是个读书人,我老杜是粗人,力气活儿我来,动脑筋的事你做,到时候兄弟一定唯你马首是瞻,你叫我向东,我不向西,你叫我闭嘴,我不说话……”
正说着,纪纲跑进了酒店,四下一寻摸,看到了夏浔,连忙跑过来道:“杨兄弟。”
夏浔一见是他,急忙跳起来问道:“纪兄到了,这位是杜千户,纪兄,怎么样了?”
纪纲向杜千户拱拱手,急急答道:“那奸人乃是本县有名的士绅仇秋,我方才亲眼看见押着彭兄弟的车子进了他的府门,咱们得马上行动,迟恐生变。”
夏浔面色一紧,转身道:“千户大人,赶快集合你们的人,咱们悄无声息地潜去,杀他个措手……”
夏浔还没说完,杜千户已一跃而起,把酒碗往地上狠狠一摔,“啪”地一声碎片四溅,他又一脚踢开了凳子,振臂高呼道:“兄弟们,抄家伙,动手啦!”
“卑职遵命!”
四下里轰然一声应诺,那些扮成士绅商贾、江湖豪客的精壮士兵们忽啦啦一下站起身,纷纷摔了手中酒碗,探手从衣袍下面擎出了短刀短匕,明晃晃地挥舞着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