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大胆!”
陡然一声霹雳般大喝,一个黑沉沉的人影自天而降,嗵地一声落在小郡主身前,仿佛一尊托天宝塔轰然砸在地上,激得积雪飞扬。
道衍和尚!
这和尚身躯虽然削瘦,这一声大喝却有气吞河岳之威,他猛然跃到徐茗儿身前,积雪飞扬,僧衣鼓胀,那模样威若天神。自夏浔的角度看过去,视线之内本来是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姑娘,就像一盘美味可口的食物,马上就要入口了,却突然换成了一尊神佛,宝相庄严,屹立如山,僧袍涨缩不定,飞舞的雪花,在他身下形成怪异的扭曲漩涡。
夏浔吓了一跳,急忙重心向下,止住冲势,双手一按地面,灵捷无比地弹回了身子。
道衍和尚动了真怒,小郡主要是在他面前有个什么闪失,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本来他一直自觉身份,凡事由徐妃作主,这时震怒之下,未及请示,便戟指点向夏浔,大喝一声:“给我碎了他!”
刀光闪,劲击破风,如同龙吟,四道刀光一涌而至,无俦的刀气凌厉地交叉劈下,四个燕王侍卫真的下了杀手,同样的衣着、同样的狭锋单刀、同样的劈砍招式,有往无前、石破天惊,这一击角度、位置、力量的运用无懈可击,唯有避,不可挡。
往哪里避?
“走!”刀光中传出夏浔一声厉叫,四道雪亮的刀光交叉斩下,似已将他砍为碎片,茗儿小郡主哪见过真正杀人的场面,一声尖叫便捂住了眼睛。
双眼捂住,却没听到惨叫声,她悄悄张开五指,从指缝中看去,就见崖上空空,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西门庆被夏浔扯住,一把跳下崖坡,沿着光滑的雪壁飞快地滑下去,时而躺着、时而趴着,时而转如陀螺,时而被颠簸得上下直跳,只唬得他心惊肉跳,一路惨嚎不已:“完蛋了,完蛋了,啊啊啊……我要是死了,告诉我娘子,我的私房钱藏在……啊!”
西门庆正匆匆交待后事,直直地撞中山坡上一棵小树,小树正拦在他双腿之间,下身一阵剧痛,下坠的身子趁势坐了起来,于是额头又重重地磕在树干上,小树一摇,厚厚的雪冠“哗啦”一下洒了他一头一脸,西门庆两眼发直,嗵地一下又躺了回去,晕倒了。
夏浔自跃下山坡,就一直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努力闪避着山石、小树,他又滑下去四五丈,这才止住了身子,抬头向山上望去,隐隐可见点点黑影已经追了下来。他却不知,他试图挟小郡主为人质的举动,已经彻底激怒了道衍和那些燕王侍卫,他们已经追下来了,只不过他们不敢像夏浔这般玩命,侍卫们以兵器稳着身形,道衍大师脚下用力,施展千斤坠稳住滑势,正以他们最快的速度追近。
夏浔不敢多耽,急急爬到西门庆身边,拂开他脸上积雪,只见他两眼翻白,犹未清醒,便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像拖死狗似的拽走,好在地面极滑,拖着极省力气,一跑动开来还快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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