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道士自后面拦住了跟上来的诸人:“各位施主尚请留步,事情经过,我们已经知道了,家师说:遽然动土,亡灵不安,唯有直系亲人方可进去,此刻诸位进入,与你们大为不利,还请在此等候。”
那时候的人很信这些,小道士一说,众人乖乖站定,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道观确实冷清,前观已经够破烂了,后观中更是空空荡荡,过了天井,到了门前,香火道人推开殿门,肃手道:“施主,请。”
夏浔举步进去,就看到两具棺材,一具已十分沉腐,另一具却还是新的,正是他此番反乡,扶灵回来,刚刚下葬不久的杨鼎坤的棺椁。
这时夏浔忽然发觉身后声息不动,急忙一扭头,就见那香火道人已不知去向,却有一个发挽道髻,身材颀长,身穿月白色道袍,面如冠玉的中年人,静静地站在殿下。
他举步进来,神色肃穆,双手合什,向杨鼎坤夫妇的棺椁拜了三拜,慢慢直起腰来,缓缓说道:“你在青州做的事,很不错。做商人的,莫不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你虽有冯西辉等人相助,能得到齐王的青睐,这股子机灵劲儿,就差不了。你在北平,做得更好,挫败了蒙人的阴谋,救了燕王殿下一家。可这一回,你做得很不好。”
这人慢慢转过身来,双手往身后一负,淡淡地道:“你知不知道你错在了哪里?”
好像心有灵犀,夏浔忽然就知道他是谁了,可是为他风采所摄,竟然忘了施礼,只是跟着他的话头儿问道:“错在哪里?”
中年人冷冷地道:“你错就错在,自以为可以跟他们讲理。其实……他是君子也罢,小人也罢,我们根本不需要同他们讲理,需要他们服么,他们怕就够了。什么手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达到目的。”
中年人目光向棺椁淡淡地一扫,又问:“令尊令堂受此奇耻大辱,你打算怎么做?”
夏浔斩钉截铁地道:“主谋者,必须死!”
中年人冷哼一声:“这就够了?你打算怎么做?提三尺长刀,血溅五步,逞匹夫之勇?”
夏浔眉头一跳:“那么……我该怎么做?”
中年人冷冷地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送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还有,拼命是最蠢的法子。别人不该死,也可以死,如果该死,就更要死。而我们,不管该不该死,都不可以死。从来都是咱们欺负人,哪能轮到别人来欺负咱?”
他“啪啪啪”三击掌,萧千月立即应声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抱拳道:“大人。”
中年人举步迈出大殿,悠然留下一句话来:“我留他帮你,好好做,莫折了咱们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