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降天垂泪,雷鸣地举哀。西方诸佛子,同送马如来。谁说朱元璋没有情,像他这样不易动情的人,一旦动情,同样深沉而炽烈。
朱元璋唏嘘良久,看见徐茗儿跪在面前,一脸紧张,便擦擦眼泪,展颜一笑道:“朕想起了秀英,心中难受,你有什么罪,起来吧。”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黯然道:“秀英离开朕已经十五年啦,也许……用不了多久,朕就该去陪她了……”
徐茗儿暗暗吃惊,她生在王侯世家,情商可能不那么发达,世事不那么练达,可宫闱朝廷上的事儿却自幼耳濡目染,皇帝自己可以这么感慨,她可不敢胡乱接话。
朱元璋又瞥了她一眼,恬淡地一笑,说道:“皇后一向慈惠,如果她在,今日之事,她一定会劝解朕的。罢了,朕就饶他一回吧。”
徐茗儿雀跃道:“皇大爷,你恩准他辞假去青州了。”
“哪有那么容易。”朱元璋板起脸道:“该罚的还是要罚的。”
徐茗儿担心地道:“皇大爷想要怎么罚他?”
安庆公主在朱元璋怀里拍手道:“打他屁股!打他屁股!我要看他打屁股!”
朱元璋眼中露出戏谑的笑意,用那枯树皮似的老脸贴了贴女儿幼滑的脸蛋,笑道:“好,那就打他的屁股,打他五板子,由朕的小安庆负责打!”
第165章 难为情
吏部尚书茹瑺随着小付子匆匆来到谨身殿前,忽地看到殿前趴着一个武官,袍子掀起,只着小衣,旁边站着几个内侍和侍卫,居然还有两个小姑娘,看那宫装品色,应该是某位公主,不觉有些纳罕。
茹瑺今年刚刚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生得面色深峻,身材高大,极有威仪。他是一个才子,六岁能背千家诗,十岁已熟读《大学》、《中庸》。十六岁即由贡生拔入国子监,入太学,伴读当朝太子,皇亲国戚和王孙亲王们。
学业有成之后,茹瑺先是被任命为承敕郎,后任通政使,累迁右副都御史、兵部尚书,直到如今的吏部尚书,茹瑺辅佐朝政宵衣旰食,勤于职守,慎于言行,不但极清廉,而且极具才干,因此甚受朱元璋的重用。
朱元璋常对人赞许他为“贤人君子”,并颁给他“中外一人,中流砥柱”的铁券丹书,蠲免了他家的田塘园林赋税,还下旨在他故乡衡山城南门外建贡元坊一座以资纪念,对他的礼遇可见一斑。
这位大人一向的性子就是谦和有容、性格谨慎,越是觉得眼前这景象有些奇异,越是不想停下看个究竟,他把头一低,好像生怕踩着蚂蚁似的,随在小付子公公后面,踮着脚儿走进向谨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