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老汉……老汉是刘总旗府上的老家人,你还认得吧?”
上边有个兵丁伏在箭垛口向下张望了一眼,认得确是常来关上见刘总旗的那个老家人,还被一个大汉扶着,便笑道:“啊哈,原来是你,我们总旗大人不是去镇上了么,你来做甚么?”
扶着老头儿的夏浔用短刃顶了顶他的腰眼儿,低斥道:“说!”
老头儿一机灵,忙跺跺脚,扯开嗓子带着哭音儿喊道:“军爷,出大事儿啦,我们老爷昨儿夜里患了失心疯,胡言乱语,见人就打,镇子上被老爷打伤了好几个人啦,老汉找了几个小伙子帮忙,这才把老爷制住,你瞧瞧,这不是绑着呢么,军爷们呐,老爷府上就老汉一个人儿,这毛病老汉侍候不了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老头儿说完,半真半假,一半是在夏浔的授意下,一半却是吓的,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关口上的几个兵丁听了又是惊奇又是纳罕:“失心疯?总旗大人怎么就得了失心疯了?”
几个兵都伏在城头往下瞅,城头下的人把门板顺了过来,露出刘奎那张脸,关上几个兵卒一瞅,不禁叫道:“快着快着,快放吊桥,果然是总旗大人。”
这几个大兵承平日子过久了,又见喊话的的确是总旗官的家人,所以毫无戒心,马上放下吊桥,有人急急跑去把这消息告知副总旗王彦稀了。
几个大汉抬着门板过了吊桥,登上城门楼儿,忽啦啦围上几个看热闹的守关官兵,只见棉被下边躺着的果然是总旗大人,总旗大人怒目圆睁,脸孔涨红,额头青筋一根根绷起,果然像是患了疯病。有个大兵见总旗大人嘴上勒着一条绳子,好像烈马上了嚼头,不禁好奇地道:“怎么还把总旗大人的嘴勒上了?”说着就要去绑他解绳子。
“别动!”
塞哈智一声吼,把那士兵吓得一哆嗦,塞哈智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嘿嘿地道:“军爷,你可别动他,你一解绳子,这位大人是要咬人的。喏……”
塞哈智把曾二的手举了起来,那手上缠着白布条子,有血迹渗出来,这是昨夜抓捕刘奎的时候受伤的,塞哈智认真地道:“看到没有,我二兄弟的手指头都被总旗大人吃掉了一根。”
那士兵一听唬了一跳,赶紧躲得远远的,骇然道:“总旗大人莫不是中了邪吧,怎么疯得这么厉害?”
“唔唔唔……呼……”
刘奎的头剧烈地摇晃着,两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他被绑得死死的,哪里动弹得了,夏浔马上叫道:“不好啦,不好啦,刘老爷又发疯了……”
“刘总旗发疯了!”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副总旗非常惊讶,向那报信的士兵仔细问了清楚,这才欣喜若狂地跳起来:“俺日他个姥姥,总算熬出头了!想当初石总旗被提拔起来的时候,就该老子当总旗了,结果可好,宁王府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话,这总旗官就被从天而降的刘奎而占据了,现在他疯了,哈哈哈,谁还跟俺抢,谁能跟俺抢啊?”
王彦稀像范进中举似的,疯疯颠颠地跑到横眉怒目宛若降魔金刚似的刘奎身边,还没来得及装模作样的问候两句,他的总旗梦便破灭了,曾二从门板底下摸出一柄刀来,很干脆地攮进了他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