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马头已经探入城门洞的刹那,骑在马上的朱棣竟然鬼使神差地勒了一下马缰,似乎只是下意识地动作,所以他的动作并不坚决,因此骏马只是稍稍一顿,仍然向前奔去。
但是就只这稍稍一顿,大闸刀轰然落下,便比他的行速快了刹那。
“噗”地一声,锋利的闸刀正削在马颈上,重量、速度,加上锋利的刀口,简直如同拿着一把烧红了的刀子去削黄油,几乎没有片刻停滞,铡刀一穿而过,骏马连着马头和马腿,被一削两半。
马血溅了朱棣一身,他滚鞍落马,看着那口险夺性命的铡刀,一股寒意从脚心唰地一下冲上了头顶,头发都炸了。
“有埋伏!”
燕王侍卫们大惊失色,立即跳下马猛扑上去,架起惊得发怔的朱棣就跑,他们七手八脚把朱棣推上一匹战马,一拍马屁股,战马便向外边奔去,侍卫们这才纷纷上马,紧紧护在朱棣身后,一齐向外逃去。
“射杀朱棣!”
铁铉顾不得惋惜感叹了,连忙向城头发出讯号,早在城头观望声色的亲信士卒们立即取出早已藏好的弓弩扑到城墙边,与此同时,扮作乞降官员的侍卫则扑到香案前,从桌下抽出兵刃,扑向那正大怒拔刀的四名燕王护卫。
烈日炎炎,朱棣身上却是寒意阵阵。
他是来受降的,自己身上并未佩刀,这时双手扳着马鞍,俯下身去护住了头面只顾向前逃命,持弓弩的明军推开茫然不知所措的人群,扑到墙边便向那个伏在马上,很明显地穿着一身藩王蟒袍的人疾射起来。亏得张玉、朱能再三相劝,朱棣来时身上罩了三层皮甲。
就算是边军所用的狼牙箭,也只能连透两层皮甲而已,何况是济南卫所官兵所用的箭矢。那箭卡在皮甲上并不坠落,却也不曾伤及他的身体,顶多是哪支箭力道大一些,稍稍刺破点肉皮儿。
朱棣一溜烟儿逃回自己后阵,后背已射得豪猪一般……
城墙上正在欢呼呐喊的官兵百姓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站在城墙上挥舞双臂的,骑在墙头上招手欢笑的,拥挤在城墙上观望热闹的,所有的人都像石化了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看着燕王朱棣伏在马背上,刺猥似的逃回他的本阵,一阵惊恐至极的寒意顿时笼罩了他们的身心。
诈降!
他们不知道,朱棣但有一口气在的话,只要被他攻入济南,他们会受到怎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