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好辛苦地给夏浔圆了回来,进士们马上带着言不由衷的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纷纷鼓起掌来。夏浔一笑,还未坐下,就有人跑上船头,急急叫道:“所有船只统统靠岸,诗酒会取消了,收到燕逆秘谍散发的揭贴的,统统缴上来!”
那圆台上,黄真也急匆匆地跑上台去,他正在教坊司的船上,嗅着脂粉甜香、腻着衣寰鬓影,众香国里,美不胜收,忽地听说燕王秘谍潜到船上,正向进士们散发传单,不由得大惊失色,忙也冲上舞台,轰着众舞伎道:“散了,散了,统统散了!”
陈东和叶安一俟发现有人散发传单,马上就开始行动了,他们不仅仅是合格的杀手。两人迅速地在人群中穿梭起来,警觉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妇人、孩子是首先被他们忽略过去的,之后就是拉家带口一家人出游的,他们重点看的,是男人,尤其是单身的男人。
陈东发现了一个轻快的身影,好像一个偷儿似的,与人肩膀一擦,手便飞快地缩回来,陈东立即加快了脚步,那人非常机灵,一俟发觉有人追踪,这一路下去,便在这个男人身上掏一把、那个妇人腰间蹭一下,有意地加重了力度,引起人们的注意,一时间人人呐喊追贼,陈东挤在人群里面急得跳脚,等他推开众人冲上前去,哪里还有那人身影。
与此同时,四下人群里小偷小摸、趁机占女人便宜的登徒子似乎突然多了起来,到处都是叫骂声,到处都有人打架,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衙门的公差四处制止,乱作一团。叶安紧紧盯着前方一个可疑的人影,眼看就要追上了,前边突然闪出两个人来,肩并肩地挡在他的面前,叶安一急,伸手去推,就听“哗愣”一声,颈上已多了一副铁链,抬头一看,就见两个差官跟门神似的站在那儿,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道:“你小子跑这么快,干了什么亏心事了?”
“车马呢?快些快些,两位贵使,快请回驿馆去,此地有歹人作乱,以免误伤尚书大人呢?魏国公在哪里呀?”
孟侍郎急得团团乱转,把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的岛津光夫和何天阳送上车后,便扯着脖子喊起来。
“你们先走!”
夏浔忽然感觉到有人跟踪,猛一回头,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机警地往人群中一闪,夏浔戒心大起,对何天阳和萍女低语一声,便跳下车子,混到了人群当中。
“被人盯上了?当时那船上,已经没有熟识的人了呀!”
夏浔暗暗紧张起来,他记得当时船上并无一个熟识的官员了,却没想到,偶一露面,还是引起了别人注意。夏浔登时杀机暗起,不管这人是谁,杀了他,绝后患!
徐茗儿闪动娇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极其灵活地穿梭着,忽地,一只有力的臂膀勒住了她的喉咙,徐茗儿连一句话都没叫出来,身子就腾空而起,被那人挟着,快速地拖走。
好像腾云驾雾似的,迅速脱离了湖边热闹的人群,到了一条寂静的小巷,徐茗儿双脚还没落地,就被夏浔提溜着衣领粗暴地转过身来,好像一个布偶娃娃似的,任人摆布,全无还手之力。
“呼!”
还未来得及呼喊,一只钵大的铁拳便奔着她的鼻尖冲过来,徐茗儿骇得一缩脖子,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拳风扑面,但是紧接着就该传来的巨痛却半晌没有感觉。徐茗儿小心地张开一只眼睛,然后是两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