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军水师大营,正日夜整顿军伍准备出战的陈暄突然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经过亲兵通报之后,这位客人被引进了他的中军大帐,谁也不知这人是谁,更不知他对陈暄说了甚么,一个时辰之后,这位客人便离开了。陈暄独自在帐中待了一个下午,谁也不见。
当天晚上,陈都督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受命传见的,都是陈暄多年的老部下。
一连三天,参与会议的将领越来越多,都是各艘战舰的主要将领。
四年来武将们日受压迫,权柄地位江河日下,眼下燕王又是气焰熏天,众将领早就有了两可之意,他们多年的老上司一说出欲投燕王,众将哪里还有拼命死战的决心?陈暄虽然存了小心,分批传见,以摸探众将心意,可是一路试探下来,几乎没有遇到一个坚决反对,誓死与战的将领。
陈暄暗暗一叹,心道:“非是武将畏战怕死,观此情形,实是朝廷人心已失啊!”
这一来更坚定了陈暄的决心,他坐在帅案之后,沉声说道:“朝廷无道,致有今日,燕王殿下亦是先帝骨血,我等投靠燕王,有何不可?况,本督能有今日,全靠徐大都督提携,我这里有中山王府小郡主的亲笔书信,徐大都督惨死于皇帝剑下,以朝廷堂皇所在,竟尔使此下三滥手段,栽脏与燕王。这朝廷哪里还有一点朝廷的样子?
于公于私,为我三军将士性命,为我武将勋臣未来,为了替徐大都督报一剑之仇,本督决定,明日归降燕王,各位袍泽与我相交多年,有不愿往者,本督概不强求。人各有志嘛,不愿意随本督投燕王的,现在可以站出来,本督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明日本督起兵之时,尔等便可自行离去,有没有?”
孙暄扫视了一圈,帐下诸将一动不动。
“好!”
陈暄霍然站起,抽出一支令箭,双手一折,“嚓”地一声将那令箭一折两半,厉声道:“那你我兄弟,明日便一同易帜,本督今日把话说在头里,有临阵违心、再生悔意者,有如此箭!”
“末将遵命!”
众将轰然应喏,陈暄绷紧的脸色便缓和下来,微笑道:“大家都坐吧,燕王素来厚待功臣,我等顺大义,降燕王,殿下定然不会亏待了大家的。”
副将姜明想了想,迟疑道:“都督,咱们兄弟都是都督带出来的兵,都督往左,咱兄弟自然不会往右。不过……小弟听说,前番庆城郡主曾往北军营中议和,皇上愿划江而治,割半壁江山与燕王,燕王不允,只要杀三奸。如今咱们投靠了燕王,一旦靖难事毕,燕王重回北平,咱们兄弟怎么办?咱们是水师,别的兵将可以跟着燕王殿下走,咱们若去了北平……没有用武之地呀!”
陈暄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蠢货!燕王已和皇上撕破了脸皮,待得兵临城下,诛杀方黄,燕王会就此罢手,回返北平么?就算燕王肯,那许多追随燕王,披肝沥胆、浴血沙场的将士们肯么?时至今日,燕王一旦过江,取了金陵,做不做皇帝,就不是任何人可以决定的了,而是天意!
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皇帝无道,自有有道者取而代之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天下,该易主了!”
“哦……呵呵……末将明白了!”姜明摸着后脑勺,憨笑地点点头。
他真的这么蠢么?这么蠢的人又岂能为陈暄心腹副将!姜明装傻充愣,不过是替一些没有想清楚的人问出了他们想问的话。告诉这些人,他们要投的,不是北平的燕王,而是未来的天下共主,这是从龙之功,千万不要再三心二意患得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