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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策马奔向朝阳门的时候,朱棣已经到了朝阳门,刚到门口,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这两人身着朝服,庄严隆重,却是御使连楹和董镛。
朱棣早在与建文帝谈判的时候,就列出了“奸佞榜”二十九人,其中并没有这两个人的名字。他们对削藩并不热衷,对方黄之流的削藩手段更不以为然,但是朱棣进城、建文帝自焚之后,他们也没有跟着吴有道等官员一起去觐见燕王,向燕王劝进。
他们一直在等待,等待燕王下一步的行动。
你说你是靖难,可以,朝廷兵马打不过你,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自然只能听之任之。
建文皇帝自焚,他们同样没有办法,旧主虽去,他们并未选择殉死追随,朱允炆对他们远未达到以国士相待的地步,朱允炆以国士相待的是方孝孺,方孝孺都未自杀呢。
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坚持,那就是道统,道统是天下奠基,万不可废。建文皇帝死了,小太子朱文奎也死了,可是建文帝还有个两岁的小儿子朱文圭,靖难既已结束,这帝位就该传给朱文圭,就算朱文圭年幼,不能掌理国家,建文帝还有几个兄弟在,你朱棣自己做皇帝,那就是失了道统。
作为儒家弟子,这是他们万万不能容忍的。可是他们两个不是劝进之臣,无缘随朱棣赴孝陵祭祖,孝陵山脚下护卫森严,他们也混不进去,所以一直候在朝阳门这朱棣必经之处等着。一见朱棣的仪仗到了,连楹和董镛立即举起警卫士卒横拦的长枪,向朱棣的仪仗扑去。
朱棣的侍卫一见马上将他们拦住,朱棣见是两个文官,不觉有些疑惑,他把手轻轻一举,侍候在一旁的纪纲连忙喊道:“放开他们!”
两个御使扑到朱棣身边,一把揪住他的马缰绳,厉声喝道:“逆贼,下马!”
这一声大喝,百官尽失颜色,朱棣把脸一沉,沉声道:“你们说甚么?”
连楹正气凛然地道:“以臣篡君,可谓忠乎?以叔残侄,可谓仁乎?背先帝分封之制,可谓孝乎?既曰靖难,窃据主位,名分纪法荡然无存,这不是逆贼吗?”
朱棣没想到刚刚回城,就受到他们如此诘难,只气得面赤如血,他还未及回话,纪纲已大声喝道:“孟圣人说,君视臣为草芥,则臣视君为仇寇,君王不仁,何以尽忠!你说以叔残侄,四年以来种种,你眼瞎了看不到?到底是以叔残侄还是侄残叔父!背叛先帝分封之制的,到底是建文皇帝还是燕王殿下!来人,把这两个奸臣同党拿下!”
连楹和董镛破口大骂,连楹被两个侍卫拧住臂膀,他仍挣扎着跳起来,朝朱棣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厉声喝道:“狼子野心,天地可鉴,朱棣逆贼,不得好死!”
朱棣脸上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笑容,轻轻颔首道:“好,骂得好,你道本王的钢刀不利么?”
他的目中倏地闪过一片血色,沉声喝道:“把他们就地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