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脸色沉了沉,神气冷下来,寒声道:“玉珏,咱们是山东老乡,又是同窗同学,入仕之后,又在同一个衙门口儿做事,我思来想去,怎么想,都想不通,咱们两个,应该同进同退,如同一人才是,你!为什么要跟我对着干?你说!为什么?”
刘玉珏抬头瞟了他一眼,讶然道:“纪大人何出此言?”
纪纲火了,恼怒道:“玉珏,我以一片诚心待你,你能不能好好与我说话?我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
刘玉珏淡淡地道:“要说想不通,我一样想不通,国公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蓄意要对付他?”
纪纲傲然道:“我是天子近卫,专司侦缉百官不法事,他确有不是,你叫我因公废私,辜负皇上信任,与他同流合污?”
刘玉珏一双眸子秋水湛湛,定在他的脸上,沉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开始派人盯着国公的时候,就已知他必有把柄可抓!”
纪纲的目光回避了一下,放缓了语气道:“玉珏,我跟他,道不同!”
刘玉珏冷笑:“什么道?同为大明之臣,同辅大明天下,同为太子一系,何来的道不同?”
纪纲被他质问得勃然大怒,恨声道:“因为,他挡了我的道!”
“哦?”
纪纲舒了口气,说道:“你不要太天真了,玉珏,我告诉你,这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对你有所帮助时,敌人也可以是朋友,当他成为你的阻碍时,朋友也是敌人!杨旭现在已经挡了我的道,懂么?
可你不同,我们是同乡、同窗,更做了那么久的同僚,我是很器重你的,现在只要你说一句,从此以后,你愿追随我的尾骥,与我共进退,我就想办法把你调回锦衣卫,南镇镇抚算甚么,我把自己兼着的北镇镇抚交给你做,怎么样?”
刘玉珏笑了,摇头道:“你的道,我已经明白了。但凡对你有利,无人不可利用。当任何人挡在你的前边,阻碍你攫取更大权力,攀登更高地位的时候,那他就会马上变成你的敌人!你是皇上的一条狗,你希望其他人都变成你的狗。对不起,我和你,道不同!”
戴着边角料的车子继续前行了,薛禄、刘玉珏一行人已经去远,纪纲脸色铁青地站在路边,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不发一语。
纪悠南讪讪地凑过来,诌媚道:“大人,那姓刘的不识抬举,您何必在意呢,他愿意当杨旭的狗,咱……”
纪纲听到一个“狗”字,心火勃然爆发,抡起手中皮鞭,“啪”地一鞭子抽在纪悠南肩上,疼得纪悠南哎哟一声,赶紧退开几步,连连鞠躬:“卑职知罪、卑职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