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福制止了手下的士兵,从腰间解下皮口袋,拔下木塞儿狠狠喝了一口,又把它递给兀良哈台。
“好酒!”
兀良哈台嗅了嗅味道,赞了一声,毫不客气地仰起头,将那烈酒咕咚咚地喝得涓滴不剩。
丘福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等他把酒喝完,才捋着花白的胡须道:“尚书大人,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并无意征讨他方、欺凌弱小。此番为何发兵,你是本雅失里本部人马,应当心知肚明。本雅失里出尔反尔,斩我大臣,皇上震怒,这才发兵予以惩罚。鞑靼诸部不下百万之民,难道要因为本雅失里一人之过而承担雷霆之怒么?
我圣天子宽厚待人,尤其是对蛮夷部酋,只须恭顺,便施教化,少有加以兵威的。朝廷十万精兵,非本雅失里可以抗拒,如果你能向我们吐露消息,从而抓到他,鞑靼百万民众可以因此少受兵灾之祸,这是你的功德。而本雅失里只消向我圣天子俯首认罪,谅来也不会为难了他。
若是你觉得从此不能见容于本雅失里,我大明也可以接受你和你的部落,凡归顺我天朝的部落酋领都获得了怎样的优容你是清楚的,到时候赐你一片牧地,封你一个都指挥,逍遥自在,岂不胜过做一牢中囚犯?”
兀良哈台听了默然不语,丘福只是逼视着他,并不说话。过了半晌,兀良哈台长叹一声道:“丘大将军的威名,我们远在漠北,亦已久知。罢了,天意如此,我便招了吧,只是……还望大将军能遵守承诺,善待我的族人!”
丘福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慷慨地道:“你尽管说,本将军言出必鉴!”
“好!好好!”
兀良哈台惨然一笑,这才说道:“我若不说,恐大汗也前途莫测了……”
丘福目光一闪,问道:“此话怎讲?”
兀良哈台道:“实不相瞒,大汗……并无意与天朝为敌,实是太师阿鲁台一意执行,大汗拗之不得,才杀了天朝使节。大明兵发漠北予以征讨后,大汗深为惶恐,为此与太师起了极大的冲突……”
丘福的探马斥候已经掌握了一些消息,结合本雅失里以前的表现,兀良哈台这番话丘福是相信的。本雅失里刚刚登上大汗宝座的时候,就曾向大明表示过恭驯,可好景不长,很快又改变了立场。如此反复,已非一次。
而阿鲁台把持着鞑靼部落最大的势力,挟控本雅失里的情况他也清楚,与这兀良哈台比较“含蓄”的解释,倒是不谋而合。
兀良哈台道:“将军率师远征直扑汗庭的消息传来之后,大汗和太师狠狠地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依太师的意思,是利用地利与将军决一死战,而大汗却想举族迁徙,以避将军锋芒。双方僵持不下,错过了应对将军的最佳战机,听闻将军已到饮马河,太师大惊,仓促之下来不及部署,便想迁往极北之地……”
丘福听着,心想:“亏得我全力行军,否则容他从容布置,集和鞑靼精锐负隅死战,倒也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