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夏浔的出现,那么,今天王振本该被送回府学好生将养,然后因伤被阉的事情经由高郎中府上的小徒弟之中传扬出去,引得府学同僚甚至学生们的耻笑排挤,王振羞愧难当,没脸见人,只好辞了这教官职位,混进宫去,苦捱苦忍地从一个只干脏活累活的小太监干起,数十年后,因为被拨进东宫侍候太子,这才因缘机会,飞黄腾达。
然而一饮一啄,因缘之巧实在难以形容。
杨旭十年前被杀,夏浔取而代之,举家迁往金陵,半途引起江湖骗子高手万松岭的觊觎,万松岭在谢雨霏的设计下连战连败,逃到西凉,因再度行骗失败逃到这里,结果因为囊中羞涩忍不住再度出手,恰又引来夏浔,让夏浔发现了于坚,结果就影响了与他们毫不相干的王振的命运。
“国公爷,救命……”
王振的求生欲望还真是强烈,下边刚被阉个干干净净,换个男人骤遇如此情景,难免有轻生之念,他强忍巨痛,只想求活。夏浔蹙了蹙眉,说道:“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放开他,跟我走!做人,要有担当!”
众目睽睽之下,夏浔不能无视人质的安危,其实就算现在旁边没有路人观看,他也会尽力救下这个无辜的人质,但是于坚罪大恶极,因为人质在手就让他放于坚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只想尽量制造机会,把人质救下,再擒住于坚。
彭梓祺明白夏浔的意思,已然悄悄接近于坚,她知道死于坚对相公毫无用处,只有活的于坚才有大用,因此依旧空着手,想要以擒拿手法扣住于坚的肩膀,只要一爪扣住他的肩头穴道,叫他力道全失,自可生擒。然而,于坚明知必死,而且一旦落入人手,将要苦不堪言,哪肯就范,他这光棍气儿冲上来,倒真是一番血性。
于坚大笑道:“国公所言甚是,男人当有担当!于坚就这一条烂命,送你了!”
“不要!”
夏浔和彭梓祺几乎同时出手,只听“嚓”地一声脆响,于坚已捏碎了王振的喉咙,王振双目突起,呃呃连声,与此同时,侧翼出手的彭梓祺先到一步,一把扣住了他的左肩,只差半毫,夏浔的大手就擦过王振的脖子,扣住了于坚右肩。
两人手下还未发力,于坚把头一甩,狠狠向前一磕,那王振摇摇未倒,被于坚使尽全力把头磕来,两颗人头撞在一起,就像两颗烂西瓜撞在一起似的发出一声闷响:“噗!”
彭梓祺惊呼一声,纵身掠开,夏浔未动,血和脑浆子溅了他半臂,连脸上都有些血点。
王振的脸已经看不得了,他的身子晃了晃,就像半截麻袋似的萎顿在地,夏浔一脸无奈,缓缓松开扣住于坚的手臂,于坚马上就像半截麻袋似的栽了下去,压在王振的尸体上。
夏浔暗自叹息一声:“拓拔明德死了,如今于坚也死了,害死我西凉将士的元凶纵已授首,可惜,却难藉此事扳倒纪纲了。”夏浔暗叹着收获太少,却不知道他阴差阳错,搞死了一个祸国殃民的程度比纪纲大上百倍的超级权奸。
万松岭向公孙大风使个眼色,悄然退出人群,万松岭低声问道:“千千呢?”
公孙大风道:“千千负责扮那送信的行商,恐怕被那店伙看见,事情一了,便去别处躲藏了,本想着等这边事情了了再回来,估摸着现在正在哪家馆子自斟自饮地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