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的脸色暗了暗,解缙全未察觉,得意洋洋地卖弄起来,道:“解某上书,只言四件事。一是经元末战火,北京毁坏严重,人口也极稀少,复经靖难之战,城池损毁愈加严重,如要迁都北京,再建皇城,旷日持久,所费靡多;
二是朝廷北迁,粮赋困难。洪武三十年的时候,输往北方的粮赋仅十五万石。永乐六年的时候,因为不断向北京迁徙百姓、增加驻军,粮赋供应就增加到六十五万石。去年由运河输往北京的粮赋五十万石,由海路运去的粮赋达七十万石。如果朝廷真的北迁,那么每年运往北京的粮赋至少需要五百万石,我们的运力承受得起么?
这第三,就是安危方面的考虑,北京距北狄太近了,这一点是朝中大臣们最担心的地方,也是议论最多的地方,其弊病一览无余,文武大臣们已经陈述多多,我就不多赘述了。
第四么,就是吵的很凶的风水。真是可笑,金陵龙盘虎踞,上映紫微之垣,可以为都者,莫逾金陵,这有什么好争辩的?解某是以《河图》《洛书》认真推演过的,《河图》《洛书》乃阴阳五行术数之源,以其天人合一而喻人生万物,莫不应验……”
夏浔似笑非笑地道:“大绅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子,文韬武略,世上无双,居然还明阴阳懂八卦,精通周易术数,趋吉避凶之学。”
解缙的情商实在是差了点儿,居然没听出夏浔揶揄的语气,闻言得意笑道:“国公过奖,过奖啦!”
“砰!”
夏浔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案上,拍得解缙一个愣怔,黄真也吓了一跳。
“弦雅!”
夏浔沉声一唤,弦雅赶紧蹲身行礼:“婢子在!”
夏浔道:“你下去,这儿不用你侍候了。”
“是!”
弦雅乖巧地答应一声,转身提裙,步出小亭,便悄悄吐了吐舌头。
弦雅一走,夏浔便霍地立起,大发雷霆道:“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解缙吃吃地道:“国公……”
夏浔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你若真懂得周易八卦,先给你自己算一算!你若真懂得超吉避凶,会刚刚贬谪离京,就得瑟回京?御驾不在京城,竟然拜访太子,难道你也这等大忌也不懂?上书言事!上书言事!你跟谁商量过了?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