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朱一贵办公室里,朱一贵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负手在小小屋子里转来转去。
真是低估这汪瞎子了……
朱一贵满心憾恨,之前他借舆论大肆散播国中工商乃至军队大肆贩卖和压榨北人的情事,这些消息虽无凭据,却合乎热血民人的想象,短短时日,就掀起了国人的讨伐声潮,眼见局势正朝着自己设想的方向演进。
可没想到。汪瞎子的回击格外有力,提议建特察团处置南北贩奴案,这一建议在两院都获得了大多数人支持,只要再等法院和政事堂有正面回应,特察团就能成行。
一旦建起了特察团,南北贩奴案就归于法事,他豁出老命掀起的舆论声潮,就成了特察团的铺路石。非但如此,特察团接手处置此事的大义,就再不容舆论肆意妄言,而他朱一贵,更要被丢出这个格局。
朱一贵焦头烂额,转了无数圈,依然觉得无力回天,恨恨地道:“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那般护着他,由这瞎子被刺客作了才好!”
正在彷徨,门被猛然推开,杜君英冲了进来,小心关好门后,才瞪圆了眼低声道:“有人向汪瞎子告发你,说你在台湾的产业也在作工奴买卖,汪瞎子正着福建东院的好友去查,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向他赔罪,别跟他争了!”
听到台湾产业,朱一贵如遭雷击,撑着书案才没软倒,一身冷汗骤然而出,该死!他怎么忘了清理自家的几处蔗园。
这些年他很少回台湾老家,那些产业都是委托亲族打理,根本没时间整顿。虽然为他声名和前途,不时警告过亲族,可终究没来得及去亲自梳理一番,更舍不得把这产业分割开。东院院事一年不过几百两薪水,外加若干补贴,汪瞎子那种人两袖清风,自有过法。而他这种长袖善舞的人,一年起码的交际都要上千两。
“退?我……我们没有退路了!”
杜君英的提议在脑子里闪过,却瞬间被他挥开。那个年轻的巡边曹事,面对报纸掷地有声,多好的人啊,带起了千万热血国人,已经站在了自己一边。就等着他再向前一步,此时要退,多年努力功亏一篑,这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要退也来不及了,朱一贵就觉嘴里发苦,汪瞎子被他卖得太狠,已视他为包藏祸心的枭雄,怎可能再容他呆在东院?不借此事把他彻底打落凡间,绝不会罢休。他朱一贵非但再没富贵,不定还要被打落凡间,说不定连三十年前在台湾那般,庸庸碌碌养鸭子的生活都再不得。
“对了,死了才好,死人是没法说话的……”
朱一贵两眼充血,猛然揪住了杜君英:“去找三合会的人,跟他们说,若是容汪瞎子继续搞下去,就是他们的死期,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杜君英嘴唇都白了,使劲摇头道:“这、这怎么行?怎么可以?这是……”
朱一贵抖着杜君英的衣领,话语如狼犬打着呼噜:“他汪瞎子既走此取死之道,就别怪有人要碎了他这石头!再说了,又不是我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