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心中发急,也未多加注意,就怒声责问着。
高澄已知雁翎关大败,就是发现红衣破了雁翎关,他才从硖石关撤下。得知父亲安好,他还不甘心就此败逃,在渑池、新安一路鼓噪,宣扬红衣妖魔已来,要掘祖坟绝人伦,两县已不可守,却不能平白送给红衣。
在高澄心里,父亲心志坚韧,是天底下第一好汉,怎么也不可能一蹶不振,肯定已在洛阳重振旗鼓,要跟红衣决死一战。
可没想到,进到洛阳城,才发现城门没关,兵将未点,几乎就是一副群龙无首,正惶惶等着红衣入主的凄凉景象。
“红衣……”
高起哆嗦着,涣散无神的双眼闪过零碎光点,再消散无踪。
“妖魔!妖魔!”
他猛然捶胸顿足,把高澄吓了一大跳,这才注意到父亲不仅形容大变,似乎魂魄都已不在体内。
“太惨了,太惨了啊……”
此时的高起哪像是三十七岁,风华正茂的汉子,分明就是一个肝胆已裂,魂魄去了一半的半老头子。
“爹!爹你醒醒,儿子在这里!天塌了,还有儿子扛着!”
高澄一边喊着一边猛摇父亲肩膀,才让高起稍稍清醒了些。
“没错,天塌了,中原已再不可守,你速速回京吧,不必再跟为父坐困死地了。”
魂魄渐渐归位,高起虽压不住哆嗦,却能正常说话了。
“我?我答应过太后,我在河南就在……”
高起说这话时,三日前古道上的幕幕场景还满满撑在心中,他一直停不下哆嗦,就是被这些场景惊的。他自问不是文弱之人,可那古道上的层层伏尸,如溪流般的血水,却如梦噩一般缠着他,让他不得半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