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忧语塞。
江雪声又道:“其实,你并不憎恨姚魏后人,只是一生遗恨不得偿,故而心有不甘,终究意难平。不是吗?”
“我……我只是……”
花解忧欲言又止,心头一时间有千言万语转过,却没有一句能够出口。
——是,其实我都明白。
——我憎恨的人早已死尽死绝,轮回转世,只有我还留在原地,不得安息。
——可是,我错过了本该多么幸福美满的一生啊,我怎么能不恨?我若不恨,又能到哪里去呢?
“你的弟弟,花忘愁,他已经转世了吧?在魏城花童庙里,我们没有找到他的魂魄,只剩下一缕残魂。”
舒凫一直安静旁听,此刻忽然插话道,“为何他走了,而你还留在这里?”
“弟弟,他……”
花解忧回忆起当时的景象,神色有些恍惚,“那个自称‘钟不愧’的人,杀了所有起哄害死我们的恶人,大概有好几十个吧。他又将其他人都责打一顿,逼着他们盖祠堂、树石碑,让子子孙孙都向我们叩首谢罪。”
“然后,弟弟就对我说,‘哥,这样够了吧’……”
祸首已死,血债已偿,十命抵一命,够了吧。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一生不幸,如今也算是到了头。不如就此放手,重新来过。
“我一开始答应他,不再留恋人世,我们一起投胎,来生再做兄弟……”
花解忧喃喃说到这里,忽然语调一转,眉目扭曲,原本平静的面容变得愤怒狠戾,眉心一点朱砂殷红似血。
“但是,我还是不痛快!凭什么我们只能活十几年,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却还能一个个寿终正寝,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