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琼看王许清醒了过来便开门见山地说:“王队副,今夜找你非为他事,只为了如何一起反出这淮南军,到那寿州去。”
王许却暗自起疑,那罗安琼本是蔡州降军中有名的勇士,那天随着龙十二进到吕方帐中就有此人,虽然出来后还是并未见什么异常,但吕方极为奸诈,莫非借此人又要行那奸计?
罗安琼看了王许沉吟半晌却不说话,便知怀疑于他,苦笑道:“那日帐中的确吕方对某不错,本来某也决定给他卖命的,但前几日某和几个弟兄晚上偷偷出去打点野食,回来时却被黑云都的‘夜不收’给逮住了,还好那带头的在秦宗权麾下时是某的同乡,他偷偷告诉某两个消息。一个是某那随孙儒南下的弟弟当时没有死,后来随那王启年校尉护送商队时死在吕方的手上。”说到这里,罗安琼顿了一下,贴近王许耳语道:“淮南军马上要撤军了,据说两浙都指挥使钱缪已经发兵讨伐自立为皇帝的义胜节度使董昌,那钱缪素有枭雄之名,才略远胜董昌,杨行密绝不会允许他吞并董昌,寿州久围不下,淮南大军要南下攻打杭州,吞并吴越之地。”
王许脑中仿佛有一群马蜂,嗡嗡作响,他虽然怨恨吕方使计破了濠州,伤了他营中许多弟兄,但正如那日晚上安仁义所说,当今乱世各家豪强无所不用其极,吕方的做法也算不得什么,何况城破后求情饶了自己一干降军的姓命,自己更要承他的情,后来屡次自己顶撞于他,给他难堪,他却不以为意,足智多谋,气量更是自己所仅见,虽然感情上难以接受,但心里已经承认了对方是自己的长上,如今这罗安琼却要叛变于吕方,自己心中竟是一片大乱,不知说什么才好。
王许旁边的几个人也听到了罗安琼的话语,一个个欣喜若狂,他们这群青州兵不像龙十二、罗安琼那帮蔡州降兵,家人妻小都在宣武镇辖下,若是淮南打下寿州,除非淮南大军北上占领河南山东诸州,自己和家人妻小重逢的机会几乎为零。若不是害怕寿州守军信不过自己,加之降兵几乎全是蔡州兵,平日里就不和,早就叛出大营投奔寿州城了。今日听了罗安琼的话语,却不知王队副为何犹豫。看着手下弟兄恳求和不解的眼神,王许心中如乱麻一般,过了半晌,低声答道:“也好,i你某联系信得过的弟兄先准备些,待淮南大军开始撤退时再做打算,此事重大,莫让兄弟们性命们白白丢了。”
那罗安琼低声说道:“那是自然,不过就算那淮南军不退,某也要找个机会取了那吕方的性命,某家人妻小早就在黄巢之乱中不知音讯,只有这一个弟弟,却死在他手。”说到这里,两眼凶光毕露,脸上肌肉抽搐,那条伤疤仿佛有生命一般跳动,整个人仿佛一头择人儿噬的凶兽,周边的几个青州兵不禁挪动身体离他远点。
第027章 石炮
次日清晨,寿州守军发现先前绵延的东北门外绵延的矮墙和壕沟都被拆的一干二净,黑压压的淮南大军跨过缺口,列成了数十个小方阵,骑马的传令兵在方阵之间驰骋,东门外的土山上,竖起了淮南节度大使,扬州大都督府,弘农郡王杨行密的旌节大旗。寿州刺史江从勖惊讶的问身边的谋士:“奇怪了,这杨行密为何多日以来一直只是派使节劝降于某,他也知道某是在敷衍于他,为何今日却突然大张旗鼓,莫非粮食吃紧。”
那谋士摇摇头说:“不可能,他兵不血刃拿下了濠州,府库完好,光那里的存粮就足够他大军三个月,加上原先他的准备,以淮水行舟,怎么可能粮尽。”
江从勖点头说道:“东平郡王带大军来援?那就更不可能了,杨行密怎会以大军攻城,让东平郡王大军袭后。莫非是……”江从勖想到了一点,却有些不敢相信,看着那谋士,发现对方的眼睛也是同样的兴奋。那谋士接着说:“应该是背后起火,先前东平郡王书信中提到,两浙都指挥使钱缪上书欲讨伐篡号谋逆的义胜节度使董昌,看来是这事了,下属敢打赌,淮南大军若是五日内拿不下寿州城,定要撤军。”
江从勖大声笑道:“英雄所见略同。”转瞬声音便变得低沉起来:“不过这几日江淮军必然全力猛攻,不知有多少将士要丧命于此。”城头上众人脸色瞬时也变得阴沉起来。
吕方站在莫邪都大旗下,旁边却站着李锐。吕方侧头问道:“你这等勇将为何不再安将军帐下听命,在某这里作那监军使做甚,又立不了什么功劳。”
李锐笑道:“安将军对某说,某是骑将,攻城战在他那里没什么用,不如在吕指挥使这里挂个监军的名头多学学,你花样最多,定然有某的好处。”
吕方听了哭笑不得,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了,那李锐也不以为忤,笑嘻嘻的东张西望,突然问道:“吕指挥,您倒是有好多石炮呀,可怎么就这么点石弹,能做什么,而且旁边还有这些牛和磨盘样的东西是什么,莫非要磨米吗?”
在莫邪都方阵一侧,正是两列手持长矛的无甲步兵,后面七家庄的长弓手,最后便是30余具石炮,其中竟然有十来具是七稍的,旁边堆着几堆石弹,那石炮颇为奇怪,一端与平日所见的并无两样,有一个装石弹用得皮窝,但另一端并无供人拉扯的绳索,只连着一个巨大的柳条筐,里面堆满泥土袋,下面垫着干草堆,固定在地面的支架上两端各装着两个直径6尺有余的木质绞盘,两个绞盘的绳索分别连着两头公牛上。后面还有十几头备用的大牲畜。在另外一侧也有同样的布置,指挥使大旗之下有一座木质高台,高台之上插着两面旗帜,分别为红黄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