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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启年此时心急如焚,也不再绕弯子,那两名大夫刚刚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日来前营中的疫病到底是什么病?到底是什么缘由?还有几日才可以平息下来?”

那两名大夫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局促不安之色,显然王启年连珠炮般的问题他们很难给出满意的答案。年龄稍大的那名大夫眼见得王启年脸色越发阴沉,显然所剩的耐性已经不多了,只得小心的答道:“王将军,这几日来前营中的患病士卒多半体生高热,呕吐腹泻不止,多为伤寒之症;其原因乃是府城被淹之后,百姓牲畜尸体不得掩埋,多生瘴气,军士多有感染的,加上这些日子来雨水甚多,气温陡降,军士劳倦饥饿,起居失常,寒温不适,自然多有患病之人。至于平息下来嘛……”那大夫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难色,声音也低了下来。

王启年压下胸中的急怒之气,竭力用平静的语气道:“二位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平息军中疫病的手段,只要王某做得到的,一定会想方设法为二位做到。”

那为年龄稍大的大夫见主将很好说话的模样,便壮着胆子说道:“王将军,这伤寒之病有内外之因,外因无非是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邪;内因是正气虚亏。军士们食物饮水都不洁净,瘴气横行,自然体内正气虚亏,连日下雨,将士们的衣衫都是湿漉漉的,住处又拥挤的很,在这种情形下,如何不会疫病流行;更不要说营中的医生和药品都缺乏的很,依在下的意思,只有退兵离开这里,让军士们获得更好的环境,才能平息疫病。”

“大胆!大军行止岂是你们两个小人可以致噱的!”王启年听到这里,跳起身来,鲜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高声呵斥道。

那两个大夫一下子就被吓趴下了,赶紧扑到在地上连连叩首,请求恕罪。戚知悌也赶紧为他们出言求情,王启年站在帐中,他其实也知道这两个大夫只不过说出平息疫病的唯一办法罢了,只不过听到“退兵”二字他就再也忍耐不住,跳起身来将一直压抑在自己胸中的怒气发泄出去,可是他心里也知道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启年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戳破了的皮球一般,瘪了下来,他摆了摆右手,示意那两个大夫站起身来,问道:“除了退兵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大夫站起身来,互相对视了几眼,那个年龄稍小的大夫害怕同伴再说出什么激怒主将的话来,抢着答道:“我等才疏学浅,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王将军可否容我等先回去合计一下,再来回禀将军可否?”

王启年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那两名大夫赶紧叩了一下首,便小步退往帐门,随即转身逃走,显然这个帐篷对他们来说和虎穴没啥区别。

“将军!”那两名大夫一离开帐篷,戚知悌便低声道,显然他对于王启年的行动有什么话要说。王启年举起右手制止住了部属的话语,低声道:“我现在很累,你让我单独呆一会儿!”

戚知悌嘴唇张合了两下,还是躬身行了一礼,退出账外,只留下王启年一个人留在帐中。王启年回到几案前坐下,目光迷惘,好了许久,他长叹了一口气:“时也,命也,难道老天爷也在帮吕方那厮吗?”

次日清晨,淮南军大营帅帐中,将佐们正分坐两厢,正等待着主帅陶雅的到来。除了位于左厢第一个的王启年以外,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竭力压抑住胸中的兴奋之情,从他们闪烁的目光中可以判断出,那个心照不宣的原因是共通的。

“徽州招讨使陶帅到!”随着一声洪亮的通告声,所有的淮南将佐们站直了身体,帐中立刻传出了一阵甲叶的碰撞声。陶雅快速的从帐后来到当中坐下,锐利的目光划过众人的脸庞,做了个示意众人坐下的手势。

众将佐坐下后,陶雅询问了几个诸如敌军动向、粮秣情况的问题后,便停了下来。这个停顿好像触动了某个无形的机关,右厢的一名将佐突然站起身来,拱手道:“禀告陶帅,末将有一件要事禀告!”

“哦?”陶雅做了个让对方继续说的手势,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的聚集到了那名将佐的身上,只有王启年好似丢了魂魄一般,目光聚集在自己的面前三尺之处,对帐中的事情置若罔闻。

“末将要禀告之事,乃是前营督王启年将军不恤士卒,导致军士多患疫病,死伤颇多,请陶帅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