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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烈火大吼一声,右手的骨朵狠狠砸在对手的脑袋上,虽然有头盔的保护,但那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打破了颅骨,生命的光彩立刻从凸出的眼球中消逝。李烈火让开向前扑倒的尸体,右手的骨朵往地下一撑便剧烈的喘息起来。他长得身材并不高,但肩膀却宽厚的出奇,披上两层铁甲之后,整个人就好像一头皮糙肉厚的野猪。他祖上本是兖州人氏,跟随朱瑾败至淮南,后来吕方并吞淮南,他也就投入吴军,凭借惊人的武勇和不错的运气,短短五年时间便已经爬到了百人都头的位置。在吴军编制中,百人都头乃是一个承上启下的重要节点,负责指挥百人队这个吴军的基本战术单位,是低级军官的最高一阶,也是中层军官的最低一级。李烈火自从当上都头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拼死搏杀的感觉了。

李烈火刚喘了两口气,觉得肺部那种火燎火燎的感觉好了点,突然感觉不对,下意识的向左一让,便觉得右肩挨了沉重一击,立即失去了知觉,原来一名楚兵砍翻了自己的对手,看到李烈火站在一旁喘息,便摸上来当头就是一刀,幸好李烈火身经百战的那种灵光一现救了一命,卷口的横刀没有劈开李烈火身上的两层铁甲,只是划出了一串火花,那楚兵用力过猛,竟然一头扑倒在地。

李烈火心知若让敌人爬起身来,已经受了重创的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一下便扑了上去,将对手压在身下,用那只完好的左臂勒住敌人的咽喉,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勒住。被压在身下的那楚兵也是强弩之末,又被李烈火勒住了要害,在猛力挣扎了几下后也越来越衰弱,在一阵剧烈抽搐之后终于不动了。

李烈火害怕对手装死,一旦自己放松被挣脱便再抵挡不住,便还是死死勒住不放,直到尸体渐渐僵硬了,李烈火才放松了,翻身从尸体上滚落下来。这时他才觉得浑身上下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整个人便好似被抽空了一般,唯一能做的只是仰天喘着粗气,动一根小指头的力气也无。李烈火此时心中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般活着也好难受,还不如让哪个楚兵来砍了自己脑袋倒也一了百了,倒也痛快的紧!”

可在战场之上,双方士卒的精神都集中在眼前的对手上,没人注意到地上还有个半死不活的李烈火。李烈火见状也屏住呼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渐渐地他感觉到厮杀声逐渐平息了下来,听到几声吴音的叫喊,依稀是打扫战场的,连忙奋起全身力气,嘶声喊道:“我在这里,快来扶我出去。”

李烈火猛的灌了一口热酒下肚,酒精和热汤的双重作用在他伤疲交加的肉体上,让他感觉到一阵舒缓和刺激,这时候李烈火才觉得自己彻底的从方才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胃部才感觉到饥饿感,他刚想让手下拿点填肚子的东西,一阵突然而来的剧痛便打断了他的思绪,让其惨叫了起来,原来是大夫正在处置李烈火右臂的伤势。

“李都头,你右臂已经骨折了,要先赶快复位,不然恐怕就废了,忍着点吧!”

一旁的大夫一边替李烈火处置骨伤,一边解释道。李烈火咬牙点了点头,待到那大夫忙完了,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了。

“多谢大夫了!”李烈火虚弱地点了点头,他右臂挨的那一刀虽然没有砍开两重铁甲的保护,但还是造成了骨折,大夫帮他复了位,又打上绷带悬挂在脖子上,免得受到二次损伤。这样让李烈火觉得好了不少,他打起精神,对一旁赶回的信使问道:“胡三郎,我让你向军主那边请援兵,怎么样了?”

“禀告都头,军主说会让多面堡的炮兵从侧面轰击缺口外的贼兵,再派了五十名蛮子弓弩手过来!”

李烈火皱了皱眉头,信使带回的话语中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沉声逼问道:“就这些,没有其他了,那些蛮子弓箭手有啥用?挖坑还是背土?”

信使畏缩的向后退了一步,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带伤汉子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不过他还是将周虎彪的话语重复了一遍:“军主说让你再咬牙坚持半刻钟,他自会为都头向有司请功!”

“请功?”李烈火冷哼了一声:“也罢,来人,替某家着甲,我连个儿子都没有,只怕这性命换来恩赏要便宜不知从哪里过继来的小子了!”

可是让李烈火惊讶的是,不知是什么原因,楚兵对缺口的攻势接下来却停滞了,不再向先前那般不畏生死的猛扑,而只是零星的弓弩火器的射击,这让李烈火一面感谢满天神佛的保佑,一面吊着那条断臂监督那新补充上来的五十名蛮兵用准备好的柴捆塞车填补缺口,修补工事。

李烈火所不知道的是,楚军突然的攻势停滞并非什么神佛保佑,而是吴军右翼那个多面堡的侧射火力实在威胁太大,多面堡指向缺口处的两门轻炮和一门长炮的几乎每一次射击都能将命中营垒外密集的楚军横队,实心弹很多次将成排的兵卒打倒在地,从比例来算,缺口处楚军损失一个人,缺口外的空地上就要倒下十个人,在这种残酷缺口争夺战两边投入的都是选锋精锐,这样高比率的交换比死下去,就算吕师周再人多势众也顶不住。正好此时,楚军也填平了多面堡的外壕,开始猛攻里面的内墙了,这边的攻势自然就歇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