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果你不去西掠汝颖,难道主公的病就能痊愈了,徐州的危机就能解除了?”鲁肃微笑说道:“玄德公设计诱吕温侯搅局一事,已然无法破解,公子留在徐州又有何用?倒不如抢先向更弱更肥的何仪、黄劭下手,既躲开了玄德公的陷阱,又可以劫来钱粮兵员,壮大我军实力。况且汝颖等地距离彭城不是很远,以君子军的速度,十日之内便可赶回徐州,又有何可惧?”
陶应闭上了嘴巴,坐回案旁开始琢磨,不想陈登也附和道:“公子,依在下之见,军师此议可行,徐州五郡地域广大,纵深极大,不怕吕温侯打突袭战,只怕吕温侯与我军全面进犯,而吕温侯要想全面进犯,势必得做大量准备时间,足够我军做好准备,告知公子。而公子若能为徐州劫回大批钱粮兵员,势必可以快速增强我军实力,不然的话,长此以往下去,我军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不惧怕外敌威胁。”
“这……”陶应终于心动,心说确实,光靠在徐州种田埋头发展,扩军速度实在太慢,倒不如效仿历史上的曹老大,身处四战之地还到处出击,以战养战越打越强,在流血实战中练出一批精兵强将。所以盘算再三后,陶应还是说道:“兹事体大,且容我与父亲商量一下再说。”
……
让顾虑良多的陶应意外的是,当他把鲁肃的建议与自己的各种犹豫告诉了陶谦,并且试探着询问陶谦的意见时,已经瘦得象一个骷髅一样的陶谦只考虑了两分钟时间不到,很快就回答道:“去,吾儿为何不去?男儿志在四方,吾儿不多出去走一走,增长一些眼界,成天在徐州城里无所事事,是何道理?”
“父亲教训得是,孩儿知罪。”陶应老实认错,又道:“可是……”
“没什么可担心的。”陶谦咳嗽着打断陶应,又伸出皮包骨头的老手,拉住陶应的手,艰难笑道:“应儿,你知道在为父看来,你最大的优点与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孩儿不知,请父亲指点。”陶应老实答道。
“在为父看来,应儿你最大的优点,是算计,最大的缺点,是算计太过。”陶谦强忍着咳嗽,微笑说道:“单以对人心的把握,对形势的分析,为父都赶不上应儿。但为父痴长数十年,却又看得出来,应儿你的一些算计完全是没必要,算计太多,反而畏手畏脚,宁可坐失良机也不肯弄险,只做有把握的事,但古话说,人算不如天算,这天下之事,世上之事,又有几件是事前能够完全算到的?又有几件事是一定有把握的?”
“比如吕温侯这件事吧。”陶谦咳嗽了两声,道:“吕温侯被粮荒困扰,是有可能打徐州的主意,但那些没有被粮荒困扰的诸侯群雄,就没有一个不打徐州的主意了?应儿你今天为了吕温侯的威胁提心吊胆,明天为了袁术的进犯殚精竭虑,后天曹操又来了,你操这么多心,又有什么用?反正是要打,那真刀真枪的打就是了,又何必为了一点可能存在的危险成天提心吊胆,畏手畏脚,敌人还没有来,自己就已经先吓了个半死,不是白操心是什么?”
陶应默默点头,发现自己在吕布危险这件事上,确实表现得过于谨慎,过于胆小,完全被吕小强的赫赫凶名吓住,气势上已经落了下风。
“还有,我们徐州有吕温侯与刘玄德的威胁,他们的背后就没有曹孟德的威胁了?”陶谦又咳嗽着说道:“吕温侯乘虚袭取兖州,曹操对他恨之入骨,吕布倘若全面侵入徐州,曹操就会错过这个乘虚反攻的天赐良机?还有吕温侯与刘备联手的威胁,正如应儿之言,吕布反复无常,豺狼之性,我们父子与他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那刘玄德与他联手结盟,就不是与虎谋皮了?他们能够齐心协力的联手合作的希望能有多大,应儿为什么你怎么就为这一点点可能而忧心忡忡?”
陶应点头,老实认罪,“父亲教训得是,孩儿是胆怯了。”
“还是那句话,为父看得出来,你不是胆怯,是无谓的算计太多了。”陶谦叹了口气,又道:“依为父之见,鲁肃的提议很不错,应儿你出去开开眼界,躲开刘玄德的陷阱,尽可能的与吕温侯虚与委蛇,拖住时间。就算吕温侯真的提兵来犯,我们留在徐州的主力,只要守住几座重要城池就行了,只要挡住了吕温侯的第一波攻击,粮草不足的吕温侯就坚持不了多久,没有了粮食,吕温侯想不和手里有点粮食的刘玄德起冲突,怕是也难了。”
“听父亲一席话,孩儿胜读十年书。”听了陶谦这番话后,这几天来一直忧心忡忡的陶应确实放松了许多,暗笑自己杞人忧天之余,陶应又拱手说道:“父亲,但孩儿还有最后一个担心,那就是父亲你的身体。”
“这点你更不用担心。”陶谦笑了,喘息着说道:“为了应儿,为父一定会坚持下去,坚持到应儿凯旋归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