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曹豹站了起来,走到陶应面前笑道:“贤婿,有一句话由老夫说虽然不太合适,但这是大好事,于贤婿于徐州都有着无穷益处,所以老夫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逾越之处,还请贤婿多多海涵。”
“岳父大人有话请直言,小婿洗耳恭听。”当着众多徐州士族门阀的代表,陶应也不敢在曹豹面前摆主公架子,老实自称晚辈。
“刚才子仲求老夫做媒,想把他的妹妹送与贤婿为妾,不知贤婿肯纳否?”曹豹知道自己的女儿与糜贞情同姐妹,糜贞也三天两头到陶府帮助照料怀孕女儿,所以曹豹说话也不忌讳,还又笑道:“除此之外,糜子仲还言道,贤婿若肯纳妹,他愿将一半家产做为嫁妆,连同妹妹一同送与贤婿。”
曹豹此言一出,大堂中自然是一阵骚动,在场的徐州士族门阀个个张口结舌,都对糜竺的出手之大方惊讶不已,糜竺可是徐州排名第一的大富豪,那怕是一半的家产,对已经超过了在场绝大部分徐州巨户的总资产,拱手送出如此巨资,还搭上一个千娇百媚的漂亮妹妹,这样的豪爽,古往今来都是闻所未闻。
“一半的家产当嫁妆?”陶应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心中暗道:“糜竺搞什么鬼?我派人冒充大耳贼使者骗取他的罪行铁证,连糜贞那个傻丫头都明白我是想对糜家下手了,糜竺侥幸逃过一劫,还不赶紧的逃命离开彭城,竟然还想把妹妹嫁给我做妾,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时,糜竺也已经来到了陶应面前双膝跪下,拱手恭敬说道:“府君,草民之弟狂悖犯上,谋害老府君,自取灭门之罪,老府君与府君宽宏大量,没有追究草民一家的牵连之罪,草民感激不尽。今草民斗胆攀龙附凤,诚意献上家妹与一半家产,不求飞黄腾达,只求报答府君父子的活命之恩,万望府君开恩接纳,草民今后也将誓死效忠府君,不敢再有二心,请府君明查。”
说完了这番语带双关的话,糜竺又向陶应连连磕头,甚至还流出了真诚的泪水,而陶应也听出了糜竺的弦外之音,又在心中暗道:“难道说,糜竺也猜出了我是想宰羊割肉,又知道我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干脆主动开口,拿妹妹和一半家产换他一条狗命,还有他剩下的一半家产?”
见此情景,旁边的徐州士族豪门代表也认为糜竺是在始终惧怕糜芳的牵连之罪,所以才主动献财献妹自保,暗暗嗟叹之余,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便也纷纷开口凑趣,劝说陶应接纳糜竺请求。而陶应再三犹豫之后,终于还是亲自搀起了糜竺,微笑说道:“子仲先生言过了,且不说令弟之罪不得牵连家人,乃是先父遗命,今日之事,也足以证明子仲先生对徐州忠贞不二,应虽不才,对子仲先生也是从无猜疑。”
“至于令妹之事嘛……”陶应顿了一顿,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糜贞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俏丽面孔,忍不住假惺惺的说道:“子仲先生之妹贤淑良德,又生得美若天仙,天姿国色,让她做妾,是否太过委屈?”
“小妹能为府君做妾,已然是冒昧高攀,岂有委屈可言?”糜竺就好象忘了当年陶谦曾经替陶应向自己求亲的事,也就象妹子嫁不出去一样,一个劲的只是坚持。
要说陶应不想把糜贞正式收进后宫那是假的,见糜竺其意甚诚,旁边又有徐州的士族门阀撮合,陶应推辞不过,也只好点了点头,正式同意将糜贞纳为妾室。此语一出,糜竺自然是感激不尽,旁边的徐州门阀巨户则纷纷向陶应道喜,同时也纷纷猜测糜竺重回徐州官场的时间——不过这些士族门阀也没有担心糜竺又会骑到自己头上,有糜芳之事在前,糜竺就算重回徐州官场,顶多也就是一个政治花瓶,注定不可能重新得到陶应的重用了。
敲定了将糜贞纳为妾室的事,糜竺并没有当场与陶应约定正式迎纳糜贞的日期,少顷席散,见夜色太深,蹭了一顿好吃好喝的徐州门阀巨户纷纷告辞离去,糜竺也和刚立了大功的老同僚曹豹携手离去,陶应亲自将糜竺和曹豹送出大门,直到二人登车上马走远,方才回到后堂与知道内情的鲁肃、陈登协商。而进到后堂后,鲁肃立即开门见山的向陶应问道:“主公,你真的打算宽恕糜竺了?”
陶应抿嘴,不知该如何回答鲁肃的这个问题。旁边的陈登察言观色,知道陶应已经动摇,便替陶应开脱道:“军师不要为难主公了,这一次我们的计划失败,没能拿到糜竺的通敌铁证,主公实在无法向糜竺下手,一时之间,也只有这个退而求其次的法子最好。”
“元龙先生,肃当然知道主公是退而求其次。”鲁肃犹豫着说道:“只是这么一来,糜竺肯定又要重回徐州官场,上天有好生之德,倘若他真的诚心效忠徐州,主公开恩放他一马,肃也绝不会阻拦,但就怕他贼心不死。……上次老主公宽恕了糜竺的牵连之罪,恩德天高地厚,糜竺都死不悔改,这一次……”
陈登不说话了,只是把目光转向陶应,陶应则继续沉默,许久后才叹息了一声,“走一步算一步吧,这也是我给糜竺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他真心悔改,我也就认下他这个大舅子,如果他还不肯悬崖勒马,下一次我也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就怕糜竺有意真心悔改,刘备也不会放过这枚关键棋子。”鲁肃心中叹息,但是见陶应决心以下,鲁肃也不便逼迫陶应改变心意,只能是强作笑容说道:“既如此,肃就先恭喜主公再纳佳偶了。再有,肃认为,主公与糜贞姑娘的婚事宜早不宜迟,先拿到糜子仲的一半家产,缓解我军现在的银钱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