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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仲明先生快请,丰为先生领路,丰的陋宅就在前面不远。”

见杨长史接受了自己的邀请,田丰也是十分欢喜,赶紧上前亲自为臭名昭著的杨长史领路,杨长史假惺惺的谦虚再三,这才满怀期待的与田丰携手上路,同往田丰家中饮宴,可是欢天喜地的来到位于一条偏僻小巷深处的田府大门前时,咱们的杨长史却当场傻了眼睛,脱口惊叫道:“元皓先生,你就住这样的狗……?元皓先生,这里真是你的家?”

倒也不能怪杨长史口无遮拦,差点连狗窝这样无礼的话都喊了出来,关键是田丰的府邸实在太超过杨长史事前的想象了,位于偏僻小巷的最深处也就算了,院墙又矮又破也就算了,还连宅院的大门都是漆色陈旧,脱落严重,至于院子里的住房,那更是与一般的百姓民居几乎没什么两样——其实还是要比普通民居要强一点,只是周围的其他冀州官员府邸比起来反差太过巨大,所以咱们的杨长史才会惊讶到这个地步。

“别驾?这老匹夫真是冀州别驾吗?”李郎和王五也狐疑的偷看田丰,一起怀疑自己跟的二百五大人杨长史认错了人,这个住在狗窝里的老匹夫只是和冀州别驾长得有点相象而已。

“让仲明先生见笑了,这里确实就是我的家。”田丰也没有计较杨长史的差点口误,只是一边亲自推开院门,一边微笑着解释道:“听说先生的主公陶使君也崇尚俭朴,还身体力行带头节俭减轻黎庶负担,丰与陶使君在这个理念上不谋而合,主公几次赏赐新的宅院都被丰拒绝了,一直都住在这老宅子里,年代久远,所以有些残破。”

“陶应小奸贼是在作秀演戏骗泥腿子好不好?他要是真节俭,还会在家里养那么多美女?!”杨长史心中怒吼,同时也小心眼发愁,暗道:“完了,看来今天晚上是别想有什么好酒好菜和美女捂脚了,除非出现奇迹,这个田丰匹夫其实和陶应那个小奸贼一样,外表忠厚内里奸诈,表面装得清廉如水,实际上躲在家里花天酒地。”

奇迹始终还是没有出现,田丰家里的内部情况也和外面一样的残破,使女也和杨长史老婆给杨长史挑选的贴身丫鬟一样的又老又丑,火盆里还连炭都舍不得放多少,根本没有多少温暖的感觉,脱下了官衣的田丰在家里穿的也是有补丁的葛衫方巾,田丰随从背来的大包裹虽然放到客堂上,可惜里面装的并不是杨长史喜欢的金银珠宝,而是一卷卷的竹简,竹简上写的也不是杨长史喜欢的淫词艳曲,全都是写满公事的公文竹简……

最让杨长史绝望的当然是田丰家人抬上来的饭菜,粗砺不堪的高粱米饭,酸得可以直接当醋用的廉价浊酒,两盘腌渍瓜菜,虽然还有一盘荤菜是鲤鱼脍切,还是当天从漳河里捞来的鲜鱼,可是数量却少得相当可怜,让咱们的杨长史忍不住恶意的揣测,“田丰这老铁公鸡,该不会是买一条鱼就让全家人匀着吃三天吧?”

这还不算,田丰显然还有一边吃饭一边署理公文的恶习,随口招呼了杨长史一句埋头到了案牍之中,然后半天不再与杨长史说一句话,好不容易再抬起头来后,见杨长史面前的饭菜几乎纹丝未动,田丰不由有些惊讶,忙问道:“仲明先生为何不用酒饭?难道饭菜不合口味?”

“当然不合口味,我家的田奴、徒附吃的都比这个好。”杨长史心里嘀咕,然后很是艰难的挤出一些笑容,口不对心的答道:“合口味,很合口味,不过我刚才与元皓先生见面前,才刚刚在街上用过饭菜,所以还不饿。”

“原来如此。”田丰信以为真,又端起粗瓷酒杯向杨长史遥敬道:“那么仲明先生,请再满饮此杯,请。”

“元皓先生请。”杨长史愁眉苦脸的举杯,与田丰一起将杯中浊酒饮尽,然后又被喝进嘴里的低劣浊酒酸得是挤眉弄眼,差点没有吐出来。

放下酒杯后,田丰本想开口与杨长史说话,但话到嘴边却又有些犹豫,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张嘴,这边的杨长史却算是怕了田丰家的酒菜了,乘机向田丰拱手说道:“元皓先生公务繁忙,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宏也就此告辞了。”

说完了,杨长史还真的起身准备告辞,田丰赶紧拦住,道:“仲明先生,请再稍坐片刻,丰还有些事想向先生请教。”

“哦,元皓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言无妨,宏聆听赐教。”杨长史无可奈何的坐回原位,心里暗骂,“匹夫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耽搁晚了,勾栏院里的漂亮姑娘全被其他客人点了就麻烦了。”

“仲明先生果然直人直语,那丰也就直言无讳了。”田丰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厚着脸皮问道:“敢问仲明先生,不知先生可知徐州君子军,到底是如何在急驰冲锋之中做到回头放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