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敏的母亲张氏笑容满面,可是一看到卢敏身后有些局促不安的毛嫱,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下来,眉头轻轻一蹙,责怪的看了卢敏一眼。卢敏有些尴尬,低着头,跟着张氏进了门,卢敏的弟弟卢慎见形势不对,不敢吭声,只好客客气气的把刘修等人请了进去。毛嫱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情十分难堪。
卢敏走了几步,见毛嫱没有跟上来,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回头招手叫道:“阿嫱,快过来,还不见过阿母?”
毛嫱如释重负,连忙小步急趋,敛身向张氏行了一礼,张氏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不忍心拂了卢敏的面子,勉强点头应了,快步向房里走去。
毛宗非常不高兴,刚要发作,被毛嫱用眼神制止住了。刘修见了,连忙走上前去,笑嘻嘻的拍了拍卢慎的肩膀,“子言,洛阳好玩不?”
卢慎被他的亲热搞得有些不自在,又不好意思闪开,脸色微微泛红,嗫嚅了两句:“洛阳是好,可是米太贵,居甚不易。”
刘修很奇怪:“先生是庐江太守,二千石的俸禄还不够你们吃用的?”
卢慎嘴一撅:“父亲的俸禄,全部被他用来养属吏了,我们根本得不到,这些天连房租都交不出来,被房东骂了好几次了。刚才听到你们敲门,我还以为又是房东来收租呢。”
“房东敢骂你们?”刘修火了,“他不知道先生是谁吗?”
“知道,可是有什么用,洛阳的大儒多了。”卢慎郁闷的说道:“再说了,大儒的名声又换不到钱。父亲虽然做了几年官,在洛阳也呆了好些年,可是他那脾气……唉,我们想去借贷都找不到地方。只有蔡伯喈先生好说话,可是也不能总上门去求贷吧。阿母说,去得太频,会让人看不起父亲。”
刘修翻了个白眼,心道卢植那脾气,好象是不太好相处。他笑了笑,安慰道:“不妨事,你大兄这次来,带了好多财物,足够你们用的。这是你嫂嫂的弟弟毛宗,他可是个大财主。”
卢慎不好意思的笑笑,毛宗也不吭声,撅着嘴只顾生气。毛嫱听了,却心领神会,连忙让人把车上带的东西搬进来。老毛钦大概是觉得女儿跟着女婿到洛阳为官,短时间内可能回不去,把毛嫱的嫁妆全带来了。
看着摆满了半屋子的财货,张氏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指了指卢敏身边的坐席:“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坐吧。”
卢敏胀红了脸,低着头,一声不吭。毛嫱乖巧的坐在他身边,离他足足有三尺,几乎要坐在地上了。卢敏见了,向旁边挪了挪,示意毛嫱靠近一点。毛嫱感激的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张氏的脸色,见她没有什么不快,这才挪过去半尺。
刘修等人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外面候着。刘修对这种虚伪的礼节也没什么兴趣。说起来卢敏的阿母张氏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要不也不会嫁给当时还是一个穷书生的卢植,当年她看毛家大概也是仰视的,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卢植已经是大儒,二千石的高官,毛家在她面前只能恭恭敬敬的。
大儒?刘修暗自表示不屑,人都是势利的,没有谁比谁高贵。卢植父子也许不会有这个想法,可是张氏显然没有这样的道德修养,势利眼在她那里非常明显。
在经过了最初的生疏之后,才十三岁的卢慎很快和刘修他们熟悉了,眼睛发亮的听他们讲各种趣事,特别是听到刚才太学生打群架的事情,他一面听得咯咯直乐,一面又少年老成的直摇头,连水都忘了倒,还是刘修让刘备和张飞跑到外面去,在刚才经过的市井中酤了酒、买了些干果回来。卢慎发现了自己失礼,很是不好意思了一番,可是片刻之后,又被刘备讲的故事吸引住了,和他们一起蹲在廊下,一边吃着干果,一边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