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但不排除他只是在做做样子。”王国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到现在也没能攻下韩家和麴家的坞堡,不是我们攻不下,只是我们不想强攻,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刘修赶到金城来,又何尝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能击败我们,他自然是韩家的大恩人,以后韩遂还不唯他马首是瞻?如果不能击败我们,他也尽了力,万一我们一时失手伤了韩家人,那韩遂无论如何也要和我们拼命了。”
边章附和的点头道:“是啊,对韩家又不能杀,又不能放,这分寸真的很难掌握。”
“不错,可是麴家就不一样了,我们没有必要对他太过忌惮。算起来,我们已经给了他们半个多月的时间,如今刘修快到了,如果不拿下麴家,我们难免会难以兼顾。”王国沉下了脸,“子文,你到麴家去一趟,最后给他们一个警告,如果麴英那竖子还不俯首听命,休怪我们不顾乡梓之谊,拿他麴家来做个例子。”
边章眉头一耸,刚要说话,王国冰冷的眼神闪了过来,“子文,我这是看在麴英平时和我们处得不错的情面上才让你去,否则的话,只要我一声令下,北宫伯玉拿不下麴家小小的坞堡吗?到了那时候,只怕麴家鸡犬不留,殊为可惜啊。”
边章吃了一惊,知道王国是真的要对麴家下手了,一想到麴家老少上百口会被羌人杀得干干净净,他不敢再说什么,连忙点头答应了。
边章出了府,站在门口想了想,又折了回去,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来到关押阎忠的小院。阎忠还在看那本《潜夫论》,听到脚步声,他的眼皮抬了一下,见是边章,便笑了起来:“子文,来做我的书佐了?”
边章强笑了一声,自顾自的坐在阎忠的对面,拿起案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又喝了一杯,这才笑道:“先生这么有信心,焉知不是我来请你做书佐的?”
“嘿嘿,就凭你们几个能打败卫将军?”阎忠悠然自得的翻着书,漫不经心的说道:“卫将军快到金城了吧?”
边章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过了才挤出一丝苦笑:“先生明察秋毫,言无不中。”
阎忠的目光掠过书页,瞟了边章一眼,忽然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把书放在案上,双手交叉握在腹前,沉默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子文,这时回头还不算晚。”
边章摇摇头,笑了起来。“先生,现在胜负未定,你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吧。刘修虽然到了金城,可是他只有数千人马,其中还有近一半是投降的羌人。你知道金城有多少羌人?”边章戏谑的看着阎忠,伸出一只手晃了晃:“金城有五万,陇西两万,一共七万人,是刘修的十倍。”
阎忠也笑了。“羊再多,也伤不了虎,只会成为虎的口中食。”
“羌人是放羊的不假,可是羌人不是羊。”边章换了个姿势,抱腿而坐,显得非常从容。“汉羌交战多年,最终胜利的还是羌人。”
“羌人?”阎忠嘴角一歪,“你忘了段纪明?有哪个羌人听到段纪明的名字不打哆嗦?”
边章沉默。
“卫将军是段纪明的弟子,而依我看,他在段纪明的狠辣之外,更多几分阴险。”阎忠哂笑着,重新拿起书,看了两行,又停了下来,扫了边章一眼:“你觉得我阎忠是个随便什么人都看得上的人?”说完,再也不看边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