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酒店的灯光重新亮起,伙计们给各桌客人重新热了酒,撤下已经凉了的菜品,换上一盏盏热腾腾的新菜。在乐班助兴之下,欢宴重新开始,但人们明显变得轻言细语,举止也比方才要文雅许多。
“这杜大家就走了?”陈恪这桌人心说,虽然你是大牌,但连个招呼不打就走,可就成耍大牌了。
“没有。”张五笑答道:“杜行首没走,在净室里看词呢,按照惯例,只要写词给她的,她都会到桌前致谢。若是她觉着好的,还会敬酒呢。”说着压低声音,贱兮兮道:“若是有极好极好的词,今晚就是杜行首的入幕之宾了。”
“哦……”这一桌,也写了五六首词,自然心生期待。
陈恪看看五郎,笑道:“这么说,我也得来一首。”说着他提起笔来,飞快的写了几行字,递给了张五道:“告诉那杜大家,我们不会等太久。”
这也是酒楼的一种营销策略,因为要等着花魁出来敬酒,所有人都不离开,许多来得早的客人,已经在叫第二桌席面了。
汴京城是个不夜城,生活在宋朝的人们,不必像唐朝那样,天黑就不许出门。他们在自己的都城中,可以自由自在的游荡到天亮,都没有人管。而欢宴,往往都是要到三更天,甚至四更天的……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那杜大家出来,因着明天还要上课,陈恪等人决定不等了。会了钞,打赏了张五和陪酒的女郎,足足花去二十两银子……两万块,一个三口之家,在京城可以简简单单生活半年了……众人便起身要离开。
却见个起先在下面跳舞的女子过来,朝着陈恪等人福一福道:“请问,哪位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陈公子?”
“他是!”抢在别人之前,陈恪指着五郎道:“这位姓陈。”
五郎一头雾水,他压根就没有作过词。众人虽搞不清状况……因为那词,都是分头写了,交给张五的,并未互相通气……但一看陈恪的贼样,便知道有好戏看,于是纷纷点头符合道,是他是他。
那女子一看这个黑铁塔般的汉子,登时那个汗啊,心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遂艰难地小声道:“那个,我家行首,请陈公子拨冗相见……”
第一三三章 弄巧成拙
陈五郎被一头雾水的请去了,陈恪他们既然会了钞,也不再开席了,便到遇仙楼外的冷饮棚子里,点些卤梅水、姜蜜水、紫苏饮之类的醒酒,坐等五郎出来。
苏轼呷一口紫苏饮,微微皱眉的问道:“三哥这样戏弄,太唐突杜大家了吧?”
这就是观念上的冲突了,在这个年代的人……尤其是这样的文艺小青年眼里,那些行首花魁名妓大家,都是钟天地之灵秀、不染半点俗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梦中女神、璀璨明珠,那真是半点亵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