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在里面开玩笑,许仪和典满也在门口笑了起来,许仪冲着典满挤了挤眼睛,典满想起那天在宛城曹冲说要给他娶房媳妇的事,知道许仪挤眼睛的意思,一时憋得老脸通红,几个虎士也跟着没心没肺、没大没小的笑起来。
“笑什么笑,公子跟你们客气,你们也不能当了真,让人笑话我们丞相府的人不懂规矩。”典满被他们笑得吃不消,虎了脸骂道,又转过头对许仪说道:“校尉大人有几天没收拾你了吧,屁股又痒了?”说完自己也不禁笑出声来。许仪一听提到他父亲,立刻苦了脸,咂了几下嘴却没敢说什么。
两人说笑了一阵,外面走进来一个侍女,面容娇俏,穿着讲究,举止得体,见了典许二人,连忙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奴婢来请公子入席,烦请通报一声。”
典许二人连忙收了笑,进屋通报,曹冲在里面已经听见了,跟周不疑边说笑边走了出来,见那少女穿得讲究,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这荆州真是有钱,连个侍女都穿得这么漂亮,真他妈的没天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那个侍女向前走去。
那女子带着他们转过走廊,进了前厅。只见前厅里已经坐得满满的,南腔北调响来一片,文士武将分堆散开,一个个谈笑风生。见曹冲出来,坐在一旁的韩浩连忙迎了上来。曹冲也不客气,团团施了个礼,跟着那个侍女走到首席坐下。那个侍女也不离开,偏着身子坐在他一旁,伸出如玉葱一般的小手帮他摆好了餐具。不大一会儿,一队侍女端着酒菜走上堂来,不大功夫就堆满了各人面前的案几。美酒飘香,肉味迷人,一时间大家都收了声,看着坐在曹冲身旁的蔡瑁和蒯越,等着主人先发话。
“诸位。”蔡瑁首先站了起来,举起酒杯,“我荆州士民盼望王师已久,今日丞相大人屈尊前来,实在是我荆州之幸,只可惜丞相大人亲自率军南下去追刘备那贼子,不能亲临酒席。不过,诸位也不必失望,有仓舒公子在此,诸位也算是不虚此行。请诸位举杯,我等先敬仓舒公子一杯酒,然后诸位就可各展胸中学问,向仓舒公子讨教了。”
蔡瑁说完哈哈一笑,下面的人也跟着笑起来。曹冲听了不禁苦笑一声,这下面坐的可都是能人奇士,这蔡瑁如此说,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别说自己不是天才,就算是天才,好虎也架不住群狼啊。他扭头看了看周不疑,周不疑却微笑着点点头,摆出一副我对你很有信心的样子。
看来这小子是指望不上了。曹冲悲哀地想道。他扫视了一眼堂下坐着的诸人,除了那些自己阵营的人,那一面坐着不少儒生打扮的,其中有一位高材不高,瘦削身材,长得有点……有点对不住观众的人,一下子吸引住了曹冲的眼光。他示意了一下周不疑,周不疑摇摇头表示也不认认识,他只得回过头来凑到小侍女的耳边,轻声问道:“那个人是谁?”
那个小侍女见曹冲一直规规矩矩的坐着,并不是其他的一样动手动脚,正是好奇,现在却见曹冲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口中热气喷到她的脸上,喷到她耳中,从未与男人有如此亲密接触的她玉脸立刻红了,连耳朵都红得象火烧一般,她有些略微紧张的让了让,顺着曹冲的眼光看去,滚烫的脸又冷了些,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道:“他啊,就是王粲王仲宣。”
曹冲虽然好奇那个小侍女的耳朵为什么会红,却赶不上对这位建安七子中的大文人的兴趣,他立刻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大步走到有些落寞离群的王粲面前,深施了一礼道:“曹冲见过仲宣先生,多谢仲宣先生将伯喈先生的藏书倾囊相赠,以偿我家先生的遗憾。”
第二十九节 王粲
王粲正为那一车书感到不爽呢,那个蔡瑁也太欺负人了,派了几十个兵上门二话不说,就将书全拖走了,还冠冕堂皇的说是应该物归原主,仓舒公子是蔡大家的学生,那些书应该给仓舒公子。他一个书生,哪里是那些兵的对手,真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后面还有挟天子令诸侯的曹家,他也只得捏了算子自认倒霉。本想着这酒席都不来,可是一想自己都已经是而立之年,如果这时候再得罪了曹家,这辈子算是毁了,思来想去,又只得来凑个热闹。坐在下面看着那些平时跟他借书借不到的人欢笑,他都觉得他们是在笑自己,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一个人苦着脸坐在那儿喝闷酒。
他没想到,仓舒公子为了那些书,主动的来向他致谢来了。
王粲立刻站了起来,脸憋得通红,平时能言善辩的他一下子变得笨嘴笨舌。他连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曹冲见他这么激动,心中有些感慨,看来这位果真如史上所说,热衷功名,一见到当官的就先矮了半截。不过再怎么说,这位大才不用起来也真可惜了。
“仲宣先生,荆州虽美,非是家乡啊,如今中原安定,先生也可以回家一看了。”曹冲读过他的七哀诗,知道他很想家,这才故意用乡情来感动他,说着还故意略带哀愁的念了其中的几句最棒的。王粲一见他对自己的诗句这么熟悉,越发的激动了,一时嘴唇颤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