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骑兵斥候半夜时分赶回了大营,他们被寒彻入骨的北风吹得浑身冰冷,但额头上却冒着涔涔的冷汗,一见到马超就跪下磕头,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上邽确实被曹军夺了,从战旗上看正是夏侯渊。”斥候紧张地说道:“另外,我们还看到了朱灵等人的战旗。”
马超有些发懵,这么说阎温说的不是骗人的话,而是真话了?他一时有些紧张,想了想又不死心地问道:“你们有没有进城去看?朱灵不是在陈仓吗?怎么会到了上邽?”
“将军,上邽城戒备森严,我们哪进得去,半夜里一点灯火也没有,安静得很,显然有大军入驻,我们还听到了军营里才能听到的刁斗声。”斥侯咽了口唾沫说道:“他们的斥侯放到了五十里,我们好容易才钻进去的,有个兄弟想爬进城去看看,离城墙还有五十步就被夜哨一箭射死了,紧跟着巡逻的就赶来了。要不是跑得快,我们几个差点都回不来。”
马超有些窒息,从帐门口吹进来的夜风凉得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果然不是说了玩的,这么远的路程,他居然还真的赶到了,而且还是三万人,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们下去吧。”马超赤条条的从褥子里爬起来,挥了挥手,又对一个亲卫叫道:“去请小将军来。”斥候低了头,匆匆的退去了,亲卫大步出了帐。马超在帐里来回踱了两步,有些烦躁不安,热乎乎的身子很快就变得冰凉,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将青铜灯台上的油灯差点吹灭了。
两个羌女光着身子爬了起来,从衣架上拿起他的衣服,赶着过来给他穿上。马超张开双臂,任由羌女替他系好袍带,眼睛却盯着摇晃的灯光出神,浓眉紧锁。马种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见两个羌女,连忙又退了出去。马超听到脚步声,撇嘴一笑:“进来吧,有什么了不得的。”
两个羌女也不以为然,手脚麻利的穿上羊皮袍子,将行军榻上的皮褥子推在一旁,一个装关羊奶的扁壶架在火上,一个将吃了一半的羊腿拿了过来,伸到火上去烤。
“斥侯回来了,夏侯渊确实来了,上邽已经丢了。”马超言简意赅的把情况向马种转达了一遍。
马种低头沉思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朱灵已经从陈仓赶到了上邽,那么曹冲显然已经到了关中,要不然夏侯渊不会把朱灵调到汉阳来。这个仗……真的不好打了。我看还是在附近掳掠一番,然后尽快由武都道退回去的好。”
马超沉默不语,进退两难。他实在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冀城,冀城是州治,是凉州数得过来的几个大城,抢了冀城,比扫荡一个郡都有效,只是冀城就象一只铁壳乌龟,他虽然有三万骑兵,却没有信心拿下冀城。本来可以围而不打,挤压韦康的信心的,现在却来了援军,自己反而有可能被两面夹击,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他转了两圈,抬起头看着马种,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不能退!如果这次不战而退,我以后在羌人中说话就再也没人听了,就算要退,也要狠狠地打一仗,我有三万骑兵,夏侯渊就算有三万人,他也吞不下我。更何况……”他笑了笑,脸色狞厉:“韩遂还在旁边看着,我如果就这么退走了,岂不是被他笑死?我们合兵一处有八万人,为什么不能一口吞下夏侯渊,回头再拿下冀城?”
马种一听大惊失色,愕然地看着战意盎然的马超。
“韩遂就在显亲,离此不过百里,立刻派人联系他,我马上赶到望垣堵截夏侯渊,请他赶来汇合。”他顿了一顿,呲牙笑道:“告诉他,拿下夏侯渊和冀城,战利品我们平分。”
马种听出了马超的狠决,知道无法再劝,只得应了,连夜派人去联系韩遂,韩遂接到马超的消息之后,立刻把成公英叫来商量。这次马超出人意料的、极其爽快地答应了韩遂的要求,让他掳掠了几个县,补充了一下物资,平息了那几个头领的怨气,韩遂正打算就此撤回金城呢,现在接到马超约他合击夏侯渊的消息,他有些犹豫。他和夏侯渊打过交道,此人凶悍好斗,手上的人马也比较精锐,战斗力很强,作风也很顽强,敢打硬仗,如果不能一下子打死他,自己很可能被拖住,两败俱伤。更重要的是,他领的虽然是以步卒为主,可是行军极其快速,用兵飘忽不定,骑兵在他面前也未必就稳操胜劵,这让韩遂在心理上不敢轻视他。
现在曹冲又到了关中,如果他全力一战打死了夏侯渊,正好替曹冲去了一个心腹之患,而且还送了个把柄在他手里,自己却打得筋疲力尽,这值不值得,实在是个必须要考虑清楚的问题。